第十五章 恩怨仇结15(1 / 2)

这批大汉现身之后,燕元澜立刻站了起来,西门咆哮傲然不动,坐在位子上冷冷地道:

“你们回来了,东西凑齐了吗?”

为首那名汉子含笑道:

“凑齐了!共是七百名,男女各半,我都交给王总管了!”

西门咆哮沉着脸道;

“好!来见过你燕叔叔,我已经邀请你燕叔叔来帮忙,共创哮天派,以后凡事你都要听燕叔叔的吩咐!”

接着又对燕元澜道:

“这就是犬子西门吼!”

燕元澜倒是一抱拳道:

“世兄多指教!”

西门吼目视燕元澜,脸上浮起不屑的神色道:

“爹爹!以您一个人的力量足够打天下了,何必要找人帮忙呢,再说我们也全不是饭桶,这次在华阴道上,我遇见了峨嵋的第二高手,铁掌神拳华振玉,出头管闲事,我只用了六成工夫,就震断了他的双臂……”

他还待吹擂下去,西门咆哮已怒叫道:

“混帐!你不过打了一个草包,也敢在这儿吹嘘,燕侠士出身北鹤门下,连我对他都十分尊敬,你居然敢如此放肆!”

西门吼见父亲真的发怒了,才勉强地一拱手,叫道:

“燕……叔叔……”

蒸元澜仍是客气地还礼道:

“世兄,不敢当,在下年龄不大,我们还是平辈论交吧!”

西门咆哮一摆手道:

“犬子无状,燕兄不要跟他客气,以后有不当的地方,燕兄尽管出手管教!”

燕元澜觉得很不好意思,还想再谦辞时,西门咆哮已经挥手对其余汉子道:

“你们辛苦了,到后面去歇歇吧!”

那些大汉一起唱诺而退,西门吼却挤身到英婉身畔,拍着她的肩膀笑道:

“妹妹!我去了十几天,你想不想我?”

英婉皱着眉头,起身走到另一边空位上坐下,西门吼脸色微变,抬眼望了燕元澜一眼,脸色又变了一下。

燕元澜也回看他一眼,觉得此人形貌虽较西门咆哮年青俊伟,只是眉目之间,别有一股乖戾之气,而且从对英婉的态度上,也体会到他们兄妹之间,感情也不甚融洽,不禁在心中微叹,这一家三口人,比人家十余口还要复杂!

西门咆哮却微带沉思地问西门吼道:

“你怎么跟峨嵋派冲突起来的?”

西门吼轻夷地一笑道:

“我看中了一个女子,是一个卖唱的歌妓,这种人来历不明,很合我们理想,谁知在动手的时候,那女子也会两下,正

在交手,华振玉刚好经过,上来打抱不平,老家伙出招就是重手法,我初时不注意,还吃了一点小亏,结果我光起火来了,一招‘烈火分鬃’,把他两条胳臂都给卸了下来!”

西门咆哮哼了一声道:

“人呢?”

西门吼得意地笑道:

“老家伙还真不含糊,断了胳臂还在耍口硬,我又敲掉他满口牙齿,剪掉他半截舌头,随他在地上哼哼,我带着那女子就走了!”

西门咆哮又问道:

“你留下痕迹没有”

西门吼大笑道:

“爹!您怎么那么不放心我,哮天派没有正式宣告成立以前,我怎会给您添麻烦呢!”

西门咆哮怒道:

“混账!你还得意呢,我问你‘烈马分鬃’是哪一家的功夫?”

西门吼呆了一下,半晌才讪讪地道:

“我忘了!不过也没关系,娘死了那么多年,大慨不会有人记得她了,再说那老家伙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就是知道了也无法告诉别人!”

西门咆哮怒道:

“糊涂蛋!他的腿还没有断,画也能把那几个字画出来!”

西门吼怔了一下,才脸色微红地道:

“我没想到这一层,不过没关系,您有了燕相叔帮忙,马

上就可以正式开门了,何必还怕那些小麻烦呢?”

西门咆哮在鼻子里哼了一声,燕元澜却在品味他们的谈话,忽而若有所觉地叫道:

“曾听家师说过,武林中当年有一对孪生女侠,以一套灵驹掌法称绝一世,后来突然绝迹江湖……”

西门咆哮微怔了一下才笑道:

“燕兄真是博闻,‘天马行空’英驰便是拙荆,‘铁马行空’英骋却不知下落!”

燕元澜微带惊诧地道:

“原来尊夫人正是灵驹双英之一,只可惜弃世太早……”

英婉的脸上浮起了戚容,西门咆哮父子却毫无所动,燕元澜见他们对这件事不甚起劲,遂也止口不谈,西门吼却笑嘻嘻地提起酒壶道:

“燕叔叔,日后仰仗指教之处甚多,这杯酒是聊表小侄的敬意!”

由于他的态度很诚垦,燕元澜倒是无法推辞,含笑起立擎杯,西门咆哮笑着全无表示,只有英婉送来一个表示警告的眼色,这一眼风立刻使燕元澜提高了警惕。

西门吼嘴角含着微笑,壶口递到燕元澜身前尺许时,壶身未倾,一道酒线电射而出,直喷燕元澜的门面,燕元澜心中已有准备,见状微微一笑道:

“世兄太客气了,在下酒量有限,如何能饮这许多,请恕在下失礼,这酒要壁还一部分!”

说着,笑着,也未见他运气作势,那股酒线却仿佛成了有灵性的东西,又往壶口中缓缓地退下回去!

西门吼见状一怔,手下也加了两成劲,那股酒线退剩半尺许,就停住了,在壶口袅袅地扭动,像一条小蛇似的。

西门咆哮笑着不做声,看他们双方暗较功力,英婉也睁着大眼珠欣赏着。

燕元澜始终神态从容,验上没有一丝紧张之色,反之西门吼则额上汗水盈然,青筋突起,执壶的手也在不停地颤抖着,优劣之象,已极为明显,可是他仍不服输,依然拼力在苦撑着。

相持有片刻,西门咆哮含笑道:

“犬子不知进退,燕兄何妨给他一点教训。”

燕元澜微笑地摇摇头,西门吼却被这句话激怒了,手底一加劲,“啪!”地一声,那把锡制的酒壶成了十几块碎片,分袭燕元澜身上的各处大穴。

燕元澜没有想到他会耍上这么一手,事起仓促,只得伸手一阵挥舞,将那些碎片一起接了下来。

西门咆哮亦适时出手,掌风将壶中的残酒悬空裹住,不使它坠落地上,口中厉声叱道:

“没出息的畜生,几乎白糟塌了一壶好酒!”

燕元澜伸手一阵舒捏,将那些锡块依然捏成一把酒壶的形状,将悬托在空中的残酒盛起,笑着对西门吼道:

“世兄神功不凡,还是由在下反贺一杯吧!”

说着提壶替他把酒杯斟满,西门吼的脸上红白交加,十分难堪!

西门咆哮也抚须长笑,声调中带有一些钦佩之意道:

“燕兄溶锡成器,倒还不算怎样,信手能捏出中空的壶颈,这掌上的功夫,最少也有十五年的苦练!”

燕元澜笑着道:

“庄主的眼光真厉害,在下六岁从家师习艺,二十一岁辞师下山,前后刚好十五个年头!”

西门咆哮庄容对西门吼道:

“你听见没有,我从你七岁开始教你武功,现在已有二十三年了,平时眼高于天,目无余子,今天可尝到厉害了!”

西门吼满脸飞红,低着头一言不发,西门咆哮又怒声道:

“滚吧!我看见你就有气!”

西门吼离座起身,悻悻然地走了!

燕元澜觉得很不好意思,正想开口说话,西门咆哮已摆手道:

“燕兄切莫介意,兄弟对于犬子一向就无好感,别让他败了我们的酒兴,来!我们再好好地喝上几杯!”

燕元澜连忙推辞道:

“在下实在是酒力有限……”

西门咆哮笑道:

“别客气,我们就以这一壶为限,今天兄弟也不能多喝,等一下还有许多事情待做!”

燕元澜心中一动,启唇试探道:

“庄主莫不是要给擒来的那些人点穴!”

西门咆哮点头道:

“不错!这七百个人要化我一夜的时间呢,这种手法很难,没有人能替手……”

燕元澜作色道:

“在下方才已经请求过,今后不再以人肉喂狗!”

西门咆哮道:

“燕兄坚持如此,兄弟自然不敢违拗,可是我的狗不能一天断食,此地购买牲畜不易,这些人还得先凑合着用!”

燕元澜道:

“家师窑藏不远,在下兼程赶去,最多只要两天就可以回来!”

西门咆哮道:

“那么这三天之内呢?”

燕元澜想了一下道:

“在下到过庄内地洞,那儿还有一些人可敷使用,他们已经病入膏盲,活之无益,至于新擒来的七百人,能否请庄主赐于生释!”

西门咆哮沉吟片刻道:

“行!一切唯燕兄之命是从!”

燕元澜兴奋地推杯起立道:

“既蒙庄主赐允,在下想立时就走,至迟在后日,在下定有所报!”

西门咆哮微感意外道:

“今日天色已晚,燕兄不妨小作休息,明日再去不迟!”

燕元澜摇头道:

“不下!在下做事一向心急,早去早回,也免得庄主不放心!”

说完拱下一下手,步出客厅,冲破苍茫的夜色,如飞而去!

当燕元澜再度回到咆哮山庄时,已是两天后的深夜了,这两天中,他心切那七百人的生命,几乎是昼夜兼程,从不停息!

咆哮山庄被笼罩在月色中,别有一种阴沉的气象,广大的庄院中,除了一些来往逡巡的巨獒,空荡荡地不见半个人影!

那些狗在燕元澜的身上闻了一下,因为他饮过铁骨枫露的原故,它们都一声不发,摇摇尾巴就走开了!

走进广大的客厅,除了几支烛火外,仍是不见人影,燕元澜倒不禁在心中暗起嘀咕,不知西门咆哮等人到哪儿去了!

穿过客厅,走过地洞的入口,他终于看见有一间屋窗上还亮着灯火,而且隐隐有女子的啜泣声传出,燕元澜心中一动,没有出声招呼,轻轻地走过去,微微挑破一点窗纸,向里面望去。

英婉一个人坐在桌前垂泪,瘦削的肩膀不住地耸动,燕元澜倒不禁有些替她难过,这女郎的遭遇也太惨了一点……

过有片刻,远处有脚步声传来,燕元澜忙将身子贴紧窗子,他不愿被人发现偷窥一个女子的闺房。

屋中的英婉也停止了哭泣,接着是推门声,然后是一个男子的声音轻轻地问道:

“老头子走了?”

英婉哼了一声道;

“走了!在我这儿磨了将近一个时辰!”

男子嘿嘿阴笑道:

“老家伙的精神越来越好了!”

接着又是一阵细语声,然后是英婉的声音道:

“今天不行,我累死了……”

那男子微异地道:

“怎么!难道我还不如他们!”

英婉带点哀求的声音道:

“你让我歇歇行吗,地洞中那么多,你干吗要缠定我呢!”

男子道:

“不行!地道里的货抱在手里跟死人差不多,实在没意思,你就多辛苦一点吧!”

接着啪地一声,好像英婉打了他一下,接着又气愤地道:

“你还有脸吗?”

男子被打之后,毫不生气,依然笑着道:

“怎么不像呢!老头子不是照样……”

英婉气怒地道:

“老头子不是人!是畜生,我从第一次受他侮辱后,自动地要去……就是告诉他与狗无异!”

男子奸笑着道:

“你把找也当狗好了!”

英婉怒声道:

“你比狗还不如!”

这下子那男子似乎生气了,冷冷地道:

“你别拿娇!别以为我不晓得你的心事,自从那个姓燕的来过之后,你对我一直是冷冰冰的,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

英婉哼了一声道:

“凭你也配啊!那天在喝酒时你的人丢得还不够!”

男子怒声道:

“也许我比功夫不行,可是要杀他的方法太多了,再说你也别太自作多情,那个性燕的是美女作伴,落他眼中,你比一头母狗还不如!”

“啪!”

又是一声脆响,大慨是英婉又打下他一下,这一下打得很重,接着是英婉带哭的声音叫道:

“你们都不是人……”

男子冷笑道:

“我们不是人!在我们的心目中,也设有拿你当人看!”

说完他踢开房门走了,燕元澜在暗处望着那高大的背景离去,认出他正是西门吼,不由在暗中一声长叹,这一家人……

厌恶!同情!鄙弃!他简直无法说出自己的感觉!

可是在屋内的英婉却出声轻呼道,

“燕相公远道跋涉,为什么不进来坐一会儿!”

燕元澜心中一惊,自己的行动已经十分小心了,谁知仍瞒不过她的耳目,只得硬着头皮,推窗而入道:

“姑娘知道我在外面……”

英婉眼中珠泪汪汪,幽幽地道:

“相公刚到窗口,妾身已然发觉!”

燕元澜汕讪地尴尬一笑,才讷讷地道:

“在下无意窃探姑娘之隐秘,初时只因听见姑娘饮泣之声,才……”

英婉凄然一笑道:

“那不算什么!那些话我是故意说给你听的,现在你都知道了!”

燕元澜皱眉道:

“知道了!姑娘的遭遇的确令人同情,不过姑娘的做法似乎太过份一些7:”

英婉剔着眉毛道:

“过份,难道我还该给他们留余地!”

燕元澜道:

“不!在下之意认为姑娘的做法太傻,他自幼与犬为伍,他的道德观念自然与别人不同,也不会感觉如何,姑娘只是自坏名节,结果与事一无所补,徒然苦了自己!”

英婉悠悠一叹道:

“我也知道这样没有用,他们不会在乎的……”

燕元澜叹道:

“这大概是不可能的!”

英婉含泪道:

“是的!我也知道我错了,他们简直是跟狗一样,简直可恶透了!”

燕元澜虽也觉得西门咆哮该骂,可是英婉骂他时,他又觉得无言可说,只得默默不做声,英婉望了他一下又道:

“若相公设身在我的地位,将何以自处?”

燕元澜大感愕然,想了半天才道:

“这个问题太难答复了,不过我若是姑娘,我绝不会再留在这个家里!”

英婉摇头道:

“我并不是恋栈此处,只是茫茫天涯,何处是归!”

燕元澜不以为然地道:

“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就是遁身空门,事佛以终,也比在这儿强!”

英婉含泪凝睇道:

“难道除了古佛青灯,素经黄叶外,我就不能再像个女人一样,再找个归宿,嫁人生儿育女了吗?”

燕元澜想了一下道:

“若有一个真心相爱的人,能谅解姑娘的过去,自然是可以的……”

英婉紧逼着问道:

“以相公之见,妾身值得原谅吗?”

燕元澜大感为难,考虑良久,才庄容道:

“在下绝对同情姑娘之一切所为,若是我心中别无所属,我也会娶姑娘的,可是……”

英婉哭着道:

“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有你这句话我就够了!”

望着她泪落如雨,燕元澜只有低声道:

“姑娘想开一点吧!在下告辞了!”

说着返身仍由窗中跳出走了!

燕元澜由窗中出来后,走不几步,忽听得一个粗壮的喉咙大笑道:

“哈哈!昔日张生逾墙,待有西厢,传为千古韵事,今日燕兄跳窗,竟是不让古人风流!”

接着从墙角边上转出一个高大的身影,赫然是西门咆哮,燕元澜倒不禁红了脸,讷讷地道:

“庄主请莫误会,在下绝非登徒子之流,虽由令嫒窗中跳出,却是……”

西门咆哮仍是笑道:

“燕兄不必介怀,如燕兄这等人品,哪个女子不钟情!”

燕元澜急道:

“在下与令爱实在没什么!庄主如不信可以……”

西门咆哮这才拊着大手笑道:

“燕兄不必解释了,兄弟绝对相信燕兄的人品,燕兄才貌不逊张君瑞,小女却不堪比莺娘!就是兄弟有意将小女匹配,只怕燕兄还瞧不上眼呢!”

燕元澜这才放下心来,欲待解说几句,继而想到英婉的房间就在附近,被她听去了总是不佳,遂讪笑了一下,没有作声,西门咆哮却继续道:

“燕兄归来何速?”

燕元澜道:

“在下想到那七百人的生命,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而行!”

西门咆哮微带感动地道:

“燕兄果真是古道热肠的道义君子,此行成果如何?”

燕元澜在肩上解下一个包裹道:

“家师窖藏已然取出,这其中珠宝可值万金,庄主请收下使用,另外在下还买了千头牲畜,已命专人赶来,最迟明天可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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