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步步为营（下）31（2 / 2）

“你知道我是“蝶”计划的一部分，所以让我加入到这次行动中来，我觉得这很明智。你还记得出发前，答应过给我自主行动权吗？”苗西卡反问。我一时语塞。转念一想，事已至此，不如干脆横下一条心，现下就算食言也不能让苗西卡犯险。于是我说道：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见我态度蛮横，苗西卡生气了。

“因为我不发话，你就走不出“奥德修斯”号！我看看谁敢放你走！”我也怒了。

苗西卡冷冽的眸子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她蹙着眉气鼓鼓的，又似有些委屈，那样子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忍，轻轻叹了一口气。

苗西卡转身就走，我拉住了她。

“不识好人心。”苗西卡挣脱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晚间登岛部队摆出防御阵型，空中力量则保持警戒，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最忙碌的莫过于希瑞尔的生化小组，他们采集了许多样本，正在连夜分析。

有一些战士无法适应热带丛林环境，出现中暑和腹泻的症状。医疗小队撤回了一些无法继续任务的战士。好在在服用抗毒解暑药物之后，他们的身体开始恢复，并无大碍。这说明岛上的生化环境还算正常。

大约在晚间十点过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份来自希瑞尔的简报。报告中说：通过对陆地植物取样，发现大部分植物内部都有密密麻麻白色的纤维，就像是极细的光纤。在这些白色纤维内都检测到电信号传递，它们通过植物根系向北部谷地深处集中。信号具体传到什么位置，尚不能确定。这种电传结构遍布整个岛屿，就像一张神经网络。

希瑞尔的简报同时提及了岛屿上空那终年不散的迷雾来源，是土壤中一种微生物的代谢物。这种物质是就像一面面极小的单向透光棱镜，它们大量聚集在岛屿上空，从岛屿上空俯瞰时就像迷雾，从岛屿内部看上去却像是水晶天幕。这层迷雾有热反射层的作用，很完美地保护了岛上的植被不被午间红巨星的热浪烤焦。午间树廊内的温度只有28.5°，这层迷雾功不可没。

尚不能确定土壤中这些微生物是天然形成，还是人为制造的。到此刻为止，奥德修斯号发送的联络信号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我心中有些不安，具体担忧什么，却又说不清。

整个晚上不见苗西卡踪影。我心想白天的确冲动了些，还是登门道个歉吧。于是读完简报后我抬脚就走。苗西卡的门虚掩着，莉雅妮守在门外，向我示意她在里面。我咳嗽了两声，然后轻轻敲了敲。门自动打开了。

苗西卡正坐在桌前，给白天勾勒的雷吉丝画像着色。她小心地给画像的头发涂上一层浅浅的雪花蓝，而不是在她梦里见到的那种怪异的深蓝色。雷吉丝也不再坐在轮椅中，而是穿着漂亮的白色蕾丝裙，站在草地上。在画里雷吉丝伸出手，一些彩色的蝴蝶在她指尖翻飞。我坐到桌旁看着苗西卡说道：

“这才是雷吉丝心中想要的样子呢。在她活着的时候，恐怕不会想到，在许多年以后的今天，会有一个人，把她画得如此栩栩如生，如此快乐。”

“可你并不相信我的直觉。”苗西卡回答。我有些歉疚，说道：

“还在生气呢……呃……其实白天不是故意凶你的，是真怕你在岛上遇到危险。”

“我知道。但是你应该相信克莱夫，也应该相信我。”苗西卡说。

“你就那么信任他吗？”我反问。

苗西卡忽然温柔地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个赌气的孩子。这个女人有时候其实也蛮温柔的。

“虽然你从来都不肯叫他一声父亲，但我知道，你一直坚定地追随着他的脚步。在你的心里其实以他为荣，你只是不愿承认自己敬他，爱他罢了。”

“他杀死了柯拉，这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的事情。”我愤愤地回答。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到岛上去吗？过去的好多秘密就藏在这岛上。虽然这些秘密无法挽回柯拉的生命，但我有种感觉：当你们父子之间的情感被放置于这段隐秘的过往中时，你对他的看法或许会有所改变。”苗西卡说。

“但愿吧，但我绝对不会原谅他。”

苗西卡无奈地笑笑。“每当别人提起他的时候，你的眉宇间不仅仅有愤懑，还有不甘，为什么？”

我长叹了一口气。“他们都说，正是克莱夫创造了中性制度。我不信。如果事实真如传言所说，那他又怎么会在那届尼西亚会议上，极力阻止《尼西亚宪章》通过呢？克莱夫在投票前夜忽然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这一切看起来分明就是一个阴谋：他们把所有的罪过都嫁祸给克莱夫，因为他们清楚一个不会再出现的人，是不会辩驳的。”

“相信我，我会帮助你找到当年的真相。”苗西卡平静地说。

“呃……其实并不是一定不让你登岛，让我先上去看看情况再说，好不好？”我再次劝说道。

“你邀请我参与这次行动，这很明智。可是……你终究还是不太相信我。”苗西卡摇头叹息：“随你吧。”

苗西卡不再坚持，我却觉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是不是做过了呢？转念一想，“齐柏林”号的扫描数据证明岛上有沼泽地，而她既然能提前梦知，说不定她在岛上能得到一些我们无法察觉的信息。在特战队的铁桶防御下，待一个下午应该没有什么事。若是不让她去，还不知道回蒂翡后，怎么跟我闹别扭呢。我抹了一下额头，说道：

“好吧。其实我的意思是，今晚确认环境安全，明天登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