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缘聚(1 / 2)

阿牛和秀贞的婚事,按照秀贞的意思,两人领了结婚证,请亲朋好友吃顿饭就行了。

老牛说:“我这是嫁闺女也是娶媳妇,不但要办,还要大办。”

老牛当即就把张皮家退回来的彩礼钱给了秀贞,“爹不能亏待你,婚礼的事儿不用你们操心,爹有钱。”

秀贞说:“听爹的。”

阿牛和秀贞的婚礼在杨花梦山庄举行,热热闹闹、红红火火。杨花镇的男女老幼,见秀贞的嘴竟然不歪了,就非常地惊奇,惊奇之后是莫大的失望,秀贞的嘴怎么就不歪了,怎么可以就不歪了呢?这不科学!

蒋甄说:“按照科学,歪了十几年,是绝对不可以不歪的。”

有人说:“什么科学,我就不信那个。歪嘴就是鬼风吹的,鬼风一吹,歪了;又一吹正了。就这么简单,还讲什么科学,科学太复杂,都是骗人的。”

“瞎扯吧,那鬼风是阴冷的,只能吹歪了,没听说过能吹正了的。”一位反驳道。

胡大喇叭大声嚷嚷着:“什么科学啊,迷信啊,都不靠谱,是阿牛亲嘴给亲正了的。”

“啧啧,阿牛还好这一口啊,专门亲歪嘴子,听沙二嘎子说,他十年都没有亲一口。”有人这样说,接着就是一片唏嘘。

胡大喇叭高声喊道:“阿牛,下河村的赵老四,前两天嘴也歪了,你去给亲一亲呗。”

阿牛笑呵呵地说:“女人亲一下一百块,男人给多少钱都不亲,太臭,别我的嘴给熏歪了。”

此时的秀贞,穿着大红的嫁衣,挨着桌子敬酒,笑盈盈的,任别人说嘴歪嘴正,她都笑盈盈的,像是听别人在说别人的事,第一次被男人们淫邪、贪婪、饥渴的目光包围,她觉得这群动物可笑又可忴,特别是那个汤红株,眼睛直勾勾的,不知在想什么。

有个孩子指着汤红株,“妈妈你看,那个人流口水了。”孩子的妈妈赶紧捂了孩子的嘴,“可不敢胡说,那是咱们杨花镇最大的官。”

孩子问:“最大的官是干啥的?”

妈妈说:“最大的官就是想干啥就干啥的。”

“那他是不是想吃奶了?我想吃奶的时候就流过口水的,你看新娘子的奶鼓鼓的,那个大官的眼睛一直看那里。”

妈妈赶紧夹了一块肥肉,堵住孩子的嘴,“你话太多了,再多嘴,下次不带你出来吃席了。”孩子嚼了爵肉,伸伸脖子咽下去,说,“我要那只鸡腿。”当妈的连忙把鸡腿扯下来给了孩子,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汤红株接过秀贞敬的酒喝了,秀贞对汤红株说:“汤书记,你吃鸡吧,那天我忘了告诉你,鸡没有歪嘴的。”秀贞笑盈盈的。

镇里的各种“站”啊,“室”啊的,部门有几十个,各种“长”和“主任”坐满了五张桌子,学区齐主任也在其中,书记镇长坐在中间的那张桌子。还有十个村的村干部又是五桌,这就差不多摆满了大厅,恰好是秋高气爽的季节,还有亲朋好友,街坊邻里在门前小广场上摆的二十张桌子前入席了。施乃安、李剑、钱凯、各自带着媳妇,公羊是镇长,要陪着汤书记,文化就在这边,挨着金凤坐了,还有张皮夫妇,马倌老两口等人是作为亲戚也在这边陪老牛,这“亲戚”坐了两桌,也不分是婆家人还是娘家客,就一起随便坐了。

金子打扮得像个小绅士,昨天一回到杨花镇,秀贞就对金子说“以后你就叫清芬姐姐小姨,因为她是妈妈的妹妹,不许叫阿姨,听明白没有?”

金子说:“没听明白,你让咋叫就咋叫呗。”

这时候,金子不离清芬左右,一口一个小姨地叫着。

玉兰说:“金子,清芬和我是姐妹,我才是小姨。”

金子说:“你是小小姨。”

张皮连连夸赞这桩婚事好,老牛兽医乐得合不拢嘴。

老马倌说:“这些年,就都忙着挣钱,只认钱了,这人情都淡了,年轻人生分了,老的们也少了来往,现在看来,这钱多少是个够啊,街坊邻里的,有钱没钱,日子都得帮衬着才好过。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家栓柱子这个混蛋,做出这样的事情,真让我这老脸没处搁啊。”

老牛说:“栓柱子咋了?我听秀贞说了,是她让栓柱子离开养鸡场的,她是看你在马场忙,家里的地也不能荒了,栓柱子媳妇孩子也要照看,这让我来养鸡场,秀贞还是听了你的话。”

老马倌说:“你们就别瞒我了,那许茂财是啥人,肯吃一点儿亏?到处说栓柱子骗他害秀贞,还骗了他二百块钱,人家也没有说假话,谁让咱儿子干这缺德事儿呢,还是会对自家人,我给了许茂财二百块钱,求他别再说了,他可能也说够了,这两天没有在商店门口广播了。”

张皮说:“老马你就别往心里放,谁还不兴犯个错?我这么大年纪,也犯错啊,什么挣钱啊,进城啊,钱没挣多少,差点儿把孩子都给弄丢了。都能过去的,孩子也可能是在做梦,哪天梦醒了,爹还是爹,孩子还是孩子。栓柱犯个错,没啥,也没造成啥后果,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老牛说:“就是嘛,要不是栓柱子这么一闹腾,还成不了阿牛和秀贞的好事呢,没人忌恨栓柱子,让他该咋样还咋样儿,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

老哥几个越说越近乎,好多年没有好好地坐在一起说说话了,今天好酒好菜好日子,推杯把盏,开怀畅饮,似乎又回到了当年。

老马倌说:“现在想想,当年也挺好,没有现在这么多的闹心的事儿,就是没钱,没钱算个屁事儿啊,老哥几个还不是经常打个散酒,炖只兔子,捞一盘咸菜,喝酒唠嗑,有事儿招呼一声,相互搭把手,这不都过来了,都把孩子养大了。现在有钱了,有钱又能咋样?有的后生被毙了,有的进去了,有的在外漂着。羡慕老牛你啊,孩子在身边,天天看得见,安安稳稳的,穷点儿富点儿算不了什么。”

老马倌说着,流下泪来。清芬抽了面巾纸,给金子,金子过去给马倌擦眼泪,这不擦还好,这一擦,马时醍泪流满面了。

秀贞和阿牛过来,给老马倌敬酒,秀贞说:“马叔,你对我好,我永远都不会忘,当年要不是你帮我妈做主,我真的嫁不出去,甚至活不下去,也不可能有金子——金子,叫爷爷。这杯酒,是我们一家三口敬您老的。”

老马倌接过酒说:“孩子,马叔这是高兴的,这酒我要喝三杯,三生有幸啊,今天老马叔我看出来了,你这是还把我当了亲戚。”老马说完连喝了三杯。

秀贞阿牛又敬了父母和张皮夫妇,然后秀贞把酒,阿牛抱拳向各位:“敬爱的施老师和金凤师母,钱凯大哥和丽莎妹妹,我的所长妹夫和永远的小姨子,还有我尊敬的文化老师,我谢谢你们,谢谢了,我敬大家两杯酒,好事成双,愿大家都双宿双飞,白头偕老。”

大家举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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