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相公安石72(2 / 2)

蔡确闻言有些诧异,似乎并不晓得自己哪里忤逆了这位相公,自己明明一直在为其代言啊?

不过事已至此,蔡确也只是收敛表情,恭敬一礼,随后告辞而去。

待其人离开室内,曾布有些鄙夷地笑了笑,开口道:“相公,这蔡持正,此次作为可算不得持正了。”

王安石也是摇了摇头道:“本是引为爪牙而已,何必过于期待?”

曾布不免摇头失笑,却又认真来问:“相公,蔡持正固然为图幸进,大放厥词,其言语中却不能说半点道理全无。此文于朝野间影响越来越大,却不知官家与相公如何看待?”

王安石抬眼去看曾布,似乎想观察出对方究竟是在问他的意见,还是在表达其自身的态度。

他本就知道,曾布此君虽与其一同大力推行新政,其实内里中两者的想法有着许多不同。

这也是两年后两者分道扬镳的根本原因。

“曾内翰觉得官家与我是何看法呢?”

许是没能观察到曾布的内心想法,王安石又将问题抛回给了对方。

“我意,官家英明神武,相公胸襟豁达,想必总不会和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曾布再度申明看法。

王安石不免自嘲一笑:“官家自然英明神武,然而我这个‘拗相公’也称得上胸襟豁达吗?”

一笑过后,其人却又旋即敛容:“不过无论如何,此等青年才俊,若是因为我王安石淹滞于下,那便真是莫大罪过了。”

曾布闻言点了点头,俨然十分赞成对方的说法。

“一代人有一代事,我们这代人解决国力贫乏便很了不起了,之后的事需要子宣你和苏子瞻、苏子由,乃至于写出这篇文章的吴冀之这样的年轻人来做啊。”

“相公言重了,您也未曾老去,何必说出这般悲怆话来。”

王安石摇了摇头,有些黯然道:“不是这样的。官家推行新政,所图在于富国强兵,我辈代天子行事,功归于上而罪皆在己。如吴冀之所言,国进民退,民财匮乏,几不聊生,总有人要担起责任的。”

曾布还是有几分不解:“便是相公有朝一日急流勇退,不还有韩子华(绛)、吕吉甫(惠卿)可以指望吗?”

王安石闻言点了点头,却又随即摇头否定:“彼辈皆是一时之选,却也称不上淳仁君子,他们主政恐怕,难免会掀起吴冀之所说的那样的党争。而且,他们做了宰执,便能够停止伤民吗?”

曾布默然无言,心中也是泛起层层思考。

“吴冀之便是君子,便可以做到不伤民吗?而且其人如此年轻,更无资历可言,何时才能用于朝堂呢?”良久,曾布终于说出此问。

“其人是否君子,如今倒是不得而知。至于其人没有资历,大不了便用苏子瞻在明,其人在暗便是。不过一切都要看官家心思,且观之吧。”

“总得安然过了所谓弑兄大案这一关不是。”临了,王安石还是嗤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在笑吴希年少无知竟卷入此事,还是在笑王庭老那厮竟弄出如此荒谬的污蔑案件。

一言既罢,两位中枢大员就此沉默下来,只有刚刚点燃的烛火,不停晃动着彰显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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