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2 / 2）

我们当时住在半边街有两通房子，爷爷虽然有五个子女但是按中国的传统，只有男孩子才有权利继承父辈的家产，五个子女只有父亲和二爸是男人，所以两通房子一人一通，按照他们的说法二爸是嫁到县城的，那一通房子还是爷爷奶奶住着，为此，当年父亲每个月的工资有一半是交给爷爷的有15块，算是养老费，二爸一个月只给五块，因为父亲接了爷爷的班并且还住着爷爷的房子，所以得多给一些。一直没想通，当时爷爷退休了，为什么没有退休金呢？物价一直上涨，父母也只有那点收入，爷爷奶奶晚年的时候，他们还背着货在街上摆摊，想着爷爷奶奶背上一大背兜的货，怀里还搂着一包，心里就酸酸的很难受。因为收入实在太微薄当年母亲怀上我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隔壁的周奶奶差点就没我了，多一张嘴吃饭真的养得辛苦，幸好后来母亲接了收养她的那个外公的班，有了一份收入，家庭情况才稍微有好转。我一直为爷爷因为没钱而戒烟而难受，想到这个原因，我就想哭。一个抽了几十年烟的人一个那么骄傲的人说戒就戒了。我不能接受的是父母承包铁木厂后收入已经上来了，为什么不多给一些爷爷呢！我在厂里上班有了一些钱，有两次还是三次，我偷偷的塞给爷爷钱，为这事儿我很骄傲，很开心。

父亲除了有赌博的毛病，其他的都还好。父亲是一个老好人，话不多，应该说是沉默寡言，反正和大多数正常的父子关系一样，这辈子和父亲交流的次数和时间屈指可数。也许父亲这个角色在很多子女心目中都是高大的，严肃的，沉默的，坚强的，憨憨的，脆弱的。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父亲的厂里买了一台黑白电视机，那是我们那条街唯一的一台电视机，一件新奇的事物，所有人对它都感兴趣。当时有一部连续剧叫《霍元甲》。电视机放在一个小房间里，外面是一个长长的通道门口还有人收门票，一毛钱一位。父亲是厂里的工人，就像现在的VIP一样，直接刷脸就可以进去，十几个平方的一间小屋子挤满了人，而我们坐的确是C位。即便是再新奇，再有趣，小朋友看的时间长了也会打瞌睡，在我迷迷糊糊中感觉到父亲把我搂在了怀里，又是一阵迷糊感觉父亲抱着我在向前走着，那种暖和的感觉是我对父亲的第一印象。

小朋友都是调皮捣蛋的，老实本分的小朋友是没有前途，这是现代社会所有家长的共识。父亲工作的厂子叫《铁木厂》，都是些笨重的家伙，所以小朋友去里面玩耍很危险，这辈子经历的第一次生死，就是在厂里。有一天，父亲厂里在开炉，开炉就是用一个七八米高的大炉子，用焦炭烧锅铁，把锅铁熔化成铁水倒在模具里，使铁水变成炉桥或称陀。我是去叫父亲回家吃饭，还是单纯的去玩耍忘了，大部分的人都烧炉去了车间里就没什么人，我就在车间里玩耍，不知怎的把一个钻床的基座，我居然把它弄下来了，上百斤的铁家伙砸在了我的中脚趾上，也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感觉，反正就听到有人在呐喊，有人在咆哮，周围全是人，父亲从人群中冲出来，又是那温暖的怀抱，抱着我朝一个方向冲了出去。到这里，我的记忆就没有后续了，应该是睡着了吧！

这辈子就见过两次父亲发脾气即便是有一次父亲承包一个采石场，被拉石头的车子倒车时，把肩胛骨撞断，都没见父亲怎么样，当时觉得父亲好软弱可欺啊！

有一次不知道什么原因，哥哥惹着父亲生气了，父亲咆哮着，怒吼着抽出腰间的皮带冲着哥哥就是一顿挥舞，哥哥的惨叫声哭泣声，再到后来父亲也跟着痛哭，反正就是父亲的一顿暴怒，把全家人都整哭了，脑子里就这点片段，这是我印象中父亲唯一一次打自己的孩子。“好”一定在想，我们被老爸锤了n次，罪过，罪过。

我们家的房子后面就是岩壁为了增加空间，我们在岩壁下挖进去一两米，弄了一个厕所和一个洗衣台，洗衣台是一个直径一米多的大石盆。小时候我和哥哥在岩壁空处挖了一个50公分深，直径70公分的小鱼池，每次去磨子河捉的小鱼，螃蟹都丢到里面，可是第二天螃蟹永远都不在小鱼池里，过了一两天小鱼也会集体自尽，更可气的是小鱼池的水还会自己漏掉。石壁上有一些植物还有几棵不知名的树，到春暖花开的时候，那些藤蔓就会长的很长，垂下来在我们的房子上，如果不清理这些植物，时间长了植物会烂在再青瓦里，那我们的房子就会漏水。应该是一个周末我们爷儿仨搭了个楼梯，要清理这些障碍，我在下面扶着楼梯，哥哥和父亲带着砍刀爬到石壁上面去，石壁上边几米处有一户人家，出来一个人看见父亲和哥哥在上面，那人大声呵斥制止父亲砍伐那些植物，双方发生激烈的争执，父亲的咆哮就像洪荒中走出的猛兽，怒吼的声音至今记忆犹新。

人就是这么奇怪，对待自己的子女永远比对待自己的父母要好。虽然现在和父母的关系没有达到我想象中的那种状态，但我在持续的改变那种状态，让我们的关系更亲密，更亲近，至少在一起的时候有更多的话说，有更多的交流，我会创造更多和父母沟通的机会，多叫父母下来吃饭，多给他们准备一些有用的物品。

我一直是这么想的，不管父母和子女的关系如何，父母在，我们就在，父母长命百岁，我们也能长命百岁。世界上只有血缘关系是不能更改和选择。爱父母或不爱父母，这可以选择，虽然是选择题，正常人会选什么呢？

儿子：今天吃大虾（但我没吃，大虾不好吃。）

女儿：昨天考了英语期中，感觉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