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漫灌33（1 / 2）

曼风华和冷芊墨一行人很快追上了大部队，时隔数年，芊墨终于再次见到了冷无瑕、冷无失两位叔叔。她从记事起便生活在月华峰上，即使后来在宫里住过几年，可与这两位性情刻板、沉默寡言的叔叔也并不亲近。

如今，经历了那么的生死，她忽然觉得在见到两位叔叔时竟有了想哭的冲动。叔叔们虽然还是板着脸，但言语之间亦是难掩欣慰和喜悦，冷无失还破天荒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尊重和爱护。

行军半日，中途休息时，芊墨领了一身铠甲和必要装备，穿戴好之后来到父亲帐中。冷无痕看见芊墨进来只微微点了下头，便继续和几位将领进行紧张的作战部署，曼风华作为盟军统帅坐在父亲身侧，而独孤轩也赫然在列。

刚一进帐，冷芊墨就注意到了独孤轩警惕的目光，她眉毛一扬、视若无睹般坐到了父亲身后一侧的位置，低头聆听大家的讨论。

傍晚，大军行至南黎河。过了这条大河，便是巫山地界了。正值汛期，南黎河水流湍急、浊浪滔天；河面宽广、一眼望不到边。周围几个村庄都找遍了，都没有船夫愿意摆渡。他们说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封河季。强行渡河，船随时都有可能倾覆，就算是再厉害的船家，也没办法打包票能让客人平安渡河，甚至连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证。更何况数万大军，这是不可想象的。

没办法，只能选择等待。大军在河北岸分发帐篷、埋锅造饭。饭后安排了哨兵在军营周边巡逻，便下令集体休息。

冷芊墨有心事，久久不能睡去。刚有朦胧睡意，便被帐外士兵悄声唤起：“郡主，请快起身。带好装备，全军开拔。”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芊墨一骨碌爬起来，迅速整理好必要装备，出了营帐。发现在沉沉夜幕中，无数黑影整齐有序地离开营帐、向西北方向一座山上行进。加入这支静默的队伍后，她才发现竟然是人衔枚、马摘铃，就连马蹄都被厚厚的布料裹好了。

冷芊墨知道军中纪律森严，便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只能随着这支幽灵部队迅速往高山上攀爬。

约莫一个多时辰的跋涉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山顶。夜半阴冷，每个人都得到了一身厚厚的棉毡斗篷，就地休息。

三更刚过，忽然有滚滚惊雷自南方席卷而来，刹那间电光闪耀长空、暴雨如瀑般从天而降。疾风骤雨中，芊墨惊讶地发现，大家身上的棉毡居然是防雨的。暴雨持续了大半夜，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击打在头顶的棉毡上，也敲击着芊墨的内心：人在这无边的黑暗和轰隆的巨响中，真的是太渺小的存在。那些无谓的忧虑，在残酷的大自然面前真的是不值一提。

晨曦初露之际，每个人又分到了一双及膝长靴，然后开始从山上有序地撤离。山脚下的水面普遍没过小腿，有些低洼处甚至会没过腰间。在专人带领下，大家都小心翼翼踏水踩泥、列队前行。

然而当芊墨看到山脚下的一切时，心头的震撼无以复加。原本的千里平原、静谧村庄，已经变成了一个泥泞不堪、四处浮水的地狱。不时有树枝、浮木从身边漂过，后来有了锄头、窗棂、衣物等家用之物，再后来，竟然变成了牲口和男女老幼的尸体。

曼风华不知何时来到了芊墨身侧，悄悄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是昨晚的暴雨导致河水决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