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草坡上的相遇（1 / 2）

由于昨晚没有睡好，大家第二天几乎都起得很迟。吃早饭的时候，父亲与母亲又争吵了起来，原因是父亲今天不做面包了，他打算到县城里去打印他的稿件。他说他这一个多月以来，几乎每天都有一篇文章，总共有三十多件稿子了，另外还有一首歌，叫《家乡山岭高又高》，他也要把它打印出来，然后把它寄到相关报刊去。当然，这些打印少不了又要花一笔钱，母亲甚是心疼。父亲就说，这些钱是他卖面包挣来的，没花一分钱的工资，所以她管不着。他还说，等到他凑够两百篇文章，他就拿到出版社出版，然后，等到他有朝一日离开人世时，他将把它作为精神遗产送给他们兄弟仨。母亲听到父亲这些在她看来荒诞不经的言论，一个劲地叹息，说他是她所见过的一个最古怪的男人。父亲听了当然不高兴，骂她放屁。

在一旁的儿子说，既然老父每天要写一篇文章，笔耕不辍，而且还要打印出来，那何不买一台电脑，自己打印？这样就省去了许多的钱，还可以把他所写的所有的东西都输入电脑，这样岂不是更好？老头听了说他不懂电脑。儿子便说，他可以把他的文章打印出来。父亲听了自然是很高兴，并且让儿子马上就要去县城里买。儿子说他的钱不多，只能到旧货店里去买一台旧电脑。父亲说是新是旧都无所谓，只要能把他的文章打印出来就行。

吃了早饭，母亲说她身体不舒服，头很沉重，而且腰部也有点疼，小便有点混浊。她请儿子到村后的山野里给她挖一些蕺菜和车前草以及田基黄回来，至于去县城买电脑，可以中午去，中午还有一班到县城的车，下午四点多钟还有一趟车从县城回来。父亲听了当然有些不高兴，但只要今天能把电脑和打印机买回来就行。他迫不及待地想学学，想把他的文章变成铅字。

上午十点多钟，柳景谙出发了，还带上女儿烟烟，今天是礼拜六，烟烟不用读书，她很乐意跟父亲到外面的山野里去走走。她有很久没有到村后的山野里去玩了。

父女二人从村子左侧的大路往村后走去。今天是阴天，整个山村满眼青翠，远处的山峦、田野和小河更是风景如画，一幅典型的江南旖旎风光。今天烟烟的兴致很好，边走边向爸爸说这说那，但爸爸却心情沉重，昨夜和今晨父母的争吵还影响着他的心情，另外，由于近段时间老是失眠，他感觉有些疲倦，而且，他还感到心头发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

他们从村庄的左侧，从谷清家左边的一条小径进入村后的山野。在经过这段路程时，他心里突然希望梦玮不要看见他。好在谷清的别墅朝向南面，里面的人是不会轻易看到外面有从他们家后面经过的。

当他俩来到村后的山野时，他舒了一口气，现在，他又可以自由自在了，虽然他仍感到近几日来的那种身子虚弱，但在这里，没有谁来发现他的虚弱。

他们沿着小径慢慢朝山上走去。这里到处只是一些矮小的杉树、松树和灌木丛。灌木丛边缘是成片成片的草地，上面长着茂盛的酢浆草，还有地莓。地莓此时正在成熟，果子已成紫黑色，烟烟见了很高兴，采摘了许多的地莓，嘴唇都被地莓汁染成紫色的了。另外，灌木丛中还长着许多五月泡，烟烟也摘了许多，还将摘来的树莓给父亲吃。

他们经过一小片松林，来到了上面的几块荒地上。这些荒地里长着新鲜的嫩草。在荒地的田塝下，是一条水沟，水沟里长着成片的蕺菜，父女俩不一会儿就扯了一大把。在扯蕺菜的时侯，景谙的手机里反复播放着同一首歌曲。女儿问他是什么歌曲，他告诉是《斯卡布罗集市》，是英国中世纪的一首民歌。他说他喜欢这首曲子的意境，以及它淡淡的忧伤。他告诉女儿，在他的想象中，此时离他不远的地方，也有一个斯卡布罗集市，那里有鼠曲草，石楠，迷迭香和百里香。女儿听不懂，也就不问了。后来他们又在田堘扯了许多的田基黄和车前车，以及蒲公英。然后他们坐在田堘上休息了一会儿，欣赏了一下周围及远处的风景。一小时左右，他们开始下山。下山的路更好走，两旁的景色更迷人。风儿从山坡吹上来，凉爽而轻柔，附近那些矮小的小松林在多情的山风中优雅地轻扭曼舞；叫天子在天空里欢快地叫着，山上游荡着一丝丝的夏雾，而远处的山光水色更加妩媚。这时景谙的心里又产生了一种诗意般的情愫，仿佛这家乡的山水就是他心中创作不尽的源泉，或者它们甚至就是他心中情感的作品。

当他们经过山台那片美丽而诗意的小松林时，他们离下面的村庄没有多远了。这时他们看到在下面的一块斜草地上，有两个人正在那里玩耍，烟烟一眼就认出了他俩是梦玮和诺诺。她高兴地远远地就向那对母子俩招手。年轻的的妈妈马上就发现了这边的他俩。只见她站在那里朝这边的父女俩微笑着，景谙于是沿着山径向那边走去。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母子俩所在的草地上。

今天她穿着一套高级灰夏装，看上去还是新的，她的头发像往常一样，在脑后挽成了一个发髻，这在景谙看来显得尤其高雅，甚至是高贵。她优雅的气质使他想起了《红与黑》里面的市长夫人，可是他柳景谙不是于连，他与于连相差十万八千里！

“上午好！”他说！

“上午好！”

“近段时间经常来山上玩吗？”他问。

“不是，偶尔来。”她说。

“嗯，这里的景色不错。”他望了一眼草地的周围，到处有野月季、金樱子和野牡丹花在开放，空气中都有一种沁人的花粉的香味。

“其实我这人从小就身体不好。谷清经常要我带诺诺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不要老是整天呆在房间里。”她笑着说，声音从容而甜美。

他瞄了一眼她，感到自己此时有些虚弱而紧张，这让他心里有失懊恼。

“梦玮，你使我想起了一个女人。”他无话找话地说。

“谁？”她感兴趣地问。

“吴莉。”

“吴莉？哪个吴莉？”她问。

“一个很久以前的人物，河南人，父亲曾在BJ做官。”

听到这里，她哈哈笑起来了。“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么一个人物来？你有看到过她的相片吗？”

“有，只是你比她要瘦一点，但你比她更美丽。”

她又开心地笑起来。“谢谢你的夸奖。不过我真的想知道那个吴筣究竟是何许人。”

“嗯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他说。

这时，景谙感觉自己应该离开了，于是他叫来烟烟，准备下山。“我等会儿还要去县城里，给我老爸买一台电脑。”他说。

“给你老爸买电脑？他也学电脑吗？”她问。

“嗯。他经常写文章，需要把它打印出来。另外，他还喜欢看新闻。有了电脑，他就用不着经常到县城里去买报纸了。”

“你想买一台式电脑还是笔记本？”

“台式电脑，二手货。”他说。

“我有一台，只是不在家里，在诺诺的姑妈家里，好久没用了，也不知坏了没有。”她说。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拿？”景谙问，马上提起精神来了。

“至少要好几天。”她说，“过几天我姐姐的儿子满十岁，我去给他做生日，可能要在那里住一两天，回来的时候顺便给你带回来送你。当然，如果你想要的话。”

景谙想了一下，因为老父要他今天一定将电脑买回来。

梦玮见他有些犹豫，便说：“如果你想马上就要，那你还是自己买一台算了。”

“不，我可以等几天，这不是问题。到时你也可以卖给我。”

“到时再说吧。”她说。

“就这样，再见！”他说。

“再见！”

父女俩下了山。

回到家里，景谙将梦玮将借给他一台旧电脑的事跟父亲说了，没想到父亲同意了，不再坚持一定要在今天将电脑买回来。

第二天中午，景谙正在家里写东西，在外面聊天的母亲回来了，她告诉儿子，说刚才有公交车司机在路过商店时将一个纸箱放在店子里，并叫他亲自去拿。景谙听了便走到店子里，只见店子门口果然放着一个纸箱，纸箱用胶纸密封。他问胖女人，是谁给他捎回来的，胖女人说不知道，但他已经猜到是什么东西了，他很高兴，向胖女人道了谢，便扛着纸箱回到家里。

一到家里，他就迫不及待地将纸箱拆开，里面果然是电脑主机和显示器。他马上把它们拿出来，放到自己房间里的桌子上。他将它接上电源，并往光驱里面放上光碟，显示器马上出现了清晰的画面和动听的音乐。在外面的母亲听了走了进来，景谙有些得意告诉她，这是梦玮送给他的。母亲当然也很高兴。这段时间，儿子和梦玮来往密切，她认为梦玮是一个聪明而又有修养的女子，儿子能得到她送的电脑当然是他的荣幸。

不一会儿，老父也来了，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桌上的电脑，听着从音箱里发出来的音乐，嘴上不说，但儿子看出他肯定感到神奇而高兴。

“现在可以看视频，看新闻吗？”老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