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68(1 / 2)

白日雪停了大半日,过午之后陆续有两支分队回教,第一支是压着三位老无教巡山甲队的队员,老无砚问清楚了前因后果之后,便将人送到关押的牢房里头,又派人去通知专门处理的长老,等着老无笔长老有空去询问判决。

第二支队伍则是老无极领了四位弟子抬着担架进门,老无砚掀起白布一瞅,确认是老无语的尸首之后,便放了五人一尸进正殿。

正殿通透敞亮,老无语却静悄悄地躺在一块木架上,一张脸呈现僵紫,安静地彷彿就像只是睡着了那样。

她脖子上的死穴有一块明显的青瘀,仔细一看便很清楚是两道指力强加于上,这是老无教弟子入门保命必学第一招,明显便是教内人所为。

老无止拉着老无墨才刚踏进正殿,便查觉出殿上陪同的弟子脸色皆有愤愤之色,为首的老无笔更是拉长着一张脸,面色与他的墨色外袍相差无几。

老无止奇问:“怎啦?怎麽啦?一个个如丧考妣似的!”

老无笔拄着拐杖指了指那复着块白布的尸首,嚷道:“老傢伙倒是看看!这分明就是故意为之!这简直是来跟咱老无教下战帖似的!”

“什麽战帖?”老无止莫名其妙地掀起白布,一看究竟便知老无笔所谓何意。

“这指尖力道分明是刻意为之,这穴道只要加压便能使对方陷于死地,我教弟子非不到危急存亡关头不可使出这招,这人居然对毫无武功的无语下此狠手,可见根本非置这小丫头于死地不可啊!”

最后踏进正殿的老无砚,听了这一句话,抚了抚长鬚后点头贊同:“老傢伙也是如此想!”

四大长老难得齐聚首,却居然是因为一具尸体!一桩命案!

老无墨摇了摇头,依旧不可置信:“可这孩子跟谁会有如此大的深仇,非要这丫头的命啊?”

“无极,你说说看这到底怎麽一回事?”

老无极便将随东方朝阳回救难小屋一事前因后果给交代清楚。

老无笔却很是怀疑:“你确定?不是那位叫东方朝阳下的手?”

老无极只点了点头,还来不及开口说任何一字,便教老无砚抢先一步说道:“应当不是东方朝阳,老傢伙与他过过招,他的武功早已不是我们这些老傢伙可以比拼,他没有必要冒险去取那ㄚ头的命。”

老无笔没见过东方朝阳本人,可没像老无砚一般放下成见与戒心,对他来说任何一位外客都是危险的,不服道:“如果他有把柄在那丫头手上呢?杀人灭口也不是不可能!”

一直未开口的老无墨出了声:“东方朝阳不过就是一位外客,怎麽知道咱老无教的防身祕法?”

老无笔又问:“无极,除了东方朝阳跟小教主之外,真没其他人在现场了?”

老无极又再度点了点头,正想要开口,这回又还是被某位长老抢先了一步:“可小教主也没道理杀人灭口啊!”

老无砚把老无笔的话原封不动送回:“如果她有把柄在那丫头手上呢?”

老无墨问道:“这个嘛,是何人提议要将老无语的尸首送回教来?”

老无极终于等到四大长老无人再抢白,规规矩矩地答道:“是东方朝阳。”

“既然是东方朝阳,那便不是他下的手。”老无砚乐呵呵地排除一名嫌疑犯。

老无笔瞪了他一眼:“老傢伙倒是很挺这位外客啊!”

“都说看一人功夫拳脚便能知晓此人品行,老傢伙不巧与这位小兄弟对战过几招,招招都能将我这把老骨头给拆了,可此人啊却偏偏只点到为止,像是刻意不为之,只是把那些招式的拳脚功夫给做足罢了,倘若他对我这初次见面的老傢伙都能如此和善,又怎会对一位毫无功夫的小姑娘下此死手?”

老无砚是四大长老中最善武功者,倘若连他都这麽说了,东方朝阳着实也没有理由这麽做。

“再说若真是他下的手,怎麽可能又让无极专程把丫头的尸首抬回来?”

“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还欲盖弥彰咧!”

只见两位长老险些要挽起袖子来理论,老无极见苗头不对,赶紧出来缓颊:“禀告长老们,其实还真不是东方朝阳下的手。”

某长老白了白眼:“那感情是小教主干的好事?”

老无极面有难色,犹疑着该说还是不该说。

“还真是?!”

“小教主为何要这麽做?”

“都说了有把柄呗!”

“无极!你倒是说说为何不是东方朝阳下的手?”老无笔依旧不肯放下对东方朝阳的戒心。

老无极想了想,还是如实说出:“小教主原先吩咐我们几位弟子先将无语给埋了,但东方朝阳不让咱们这麽做,偏偏坚持无语死因蹊跷必须送回教里找长老主持公道,为此、为此小教主还与东方朝阳闹了好大的脾气⋯⋯”

老无砚开心地拍了拍掌:“莫非是因为这样,小教主才一气之下不让东方朝阳进老无教大门?”

老无极只知前头不知后续,只能陪着笑脸不回话。

“如此说来,嫌疑人不就只剩一人?”老无止伸出一根手指头,望了望其馀三位长老。

可到底什麽原因老无双非得要老无语这条小命呢?

“小教主现下人在何处?”老无笔釐清头绪之后,排除其他因素所得见的最终嫌疑人,也就只剩老无双了。

虽然他不情愿把这桩人命算在小教主头上,可是不去请人来说分明,又怎麽能将这件案子理清?

老无止道:“小教主应当在曼陀罗阁休息,她这一年漂泊在外历练,又加上腿脚不便,我想咱四老一同去参见小教主,如何?”

可是老无双人并不在曼陀罗阁,老无情一离开后,她便不知去向。

老无双周边除了老无言能近身伺候之外,阁内并无其他婢女服侍,因此四大长老怀着揣揣之心来到小教主的曼陀罗阁却左右不见人影时,忍不住彼此对望不知如何所终。

“这可怎办才好?”

“老神医不是说小教主腿脚不便?腿脚不便又无人服侍,怎麽一转眼便无影无踪?”

“这我怎知啊?我是神医又不是神算!”

“不如咱们在这里等着?”

“先遣人去找找吧,这麽一等可不知要等到何时呢?”

老无教的四大长老此时只能等待,除了等待也只能由着长夜漫漫等着。

天将明,雪乱舞,梅花露出枝头新芽,雪花飘飘如柳絮飞扬。

老无情的凌霄阁中,难得屏退了满屋子的侍妾,独留了老无艳做陪,主客次第坐在席上,东方朝阳在主人的安排之下洗沐了一番,果真神清气爽许多,剃掉了长在脸上的鬍鬚短渣,露出了一张俊俏好看的脸蛋。

东方朝阳又一次在同样一张脸上看到了相同表情,前一回是十数日前小客栈内老无心见到他终于梳洗完毕之后,那简直是一张不可置信的表情,着实叫他好笑的紧。

这三兄妹,唯独只有老无双初见他时便以原貌相见,其馀这两位则是先顶着一张野人相貌,从前在苍松派男人堆打混惯了,从不觉得男人脸生得好看有何用,不过就是小师妹柏灵灵(现已改名棋苓,棋圣的女儿)与他比较亲近罢了,其馀并未觉得有何益处,但从老无心那张脸上读出弦外之意后,他忽然有些明白了。

老无心打第一眼见到他,并不觉得他哪里有特别到老无双居然愿意用自身去救他。

是啊,他也常常问自己这麽一个问题,他东方朝阳,究竟何德何能?

如今坐在此处,在老无情的宴席上,从他脸上瞧见与老无心一模一样的表情与心思,他即便再迟钝也终归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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