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所谓名医25（1 / 2）
梧桐厢房里，老无双睁开眼的时刻，是响午过后不久，依稀听得几隻聒噪的鸟儿躲在浓密的树枝上头吱吱喳喳地甚是扰人，几隻小傢伙吵得她终于不得不从深层的黑暗中返回，她完好无事地正身躺在床上，一点也不觉得身体有伤有痛，就像睡了一个好觉醒来那般舒爽、那般神清气爽。
正推开门的东方朝阳一见昏睡了三天的老无双终于睁开眼，欢喜得赶紧扑腾到床边，噫噫哎哎一阵不知该说么麽好，竟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般忸怩。
“我睡了几日？”老无双调整姿势靠着床沿，那一头的黑发随她这个动作便宛如一道黑色瀑布涓流而下，红衣黑发衬着白颜模样甚美。
老无双虽有一身高强武功，但此时静静坐着时却像个极普通极无害的美丽姑娘，彷彿手无缚鸡之力，然而真实的她却是弹指转瞬便能夺人性命，是个极其矛盾的姑娘家。
东方朝阳双眼有些看痴，嘴上却没敢停老实回话道：“三日。”
“无言呢？”老无双看着他那有些痴呆的表情，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头，打趣招招他的魂。
“她在梧桐派掌门人房里，书圣的情况并不怎麽乐观，虽然断掌的部分小娘子已用药理修补，但人却依旧昏迷不醒，张小娘子也没万分十足的把握，说道只能但求人事，且看上天怎麽做决断了。”
东方朝阳回过神之后忍不住脸上一红，两隻眼珠子只敢往旁边看去，那床柱子上有一帘罗帐，他便直直盯着眼睛毫不敢斜视，学着君子衣冠整齐目不斜视，彷彿那跟柱子上头的紫色珠帘便是老无双本尊一样对着它说话，他这副拘束的模样很是逗趣。
“噢？居然请来了名医张小娘子？”
但可惜的是，无双并没有闲情逸致与东方朝阳玩闹，她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问，微微一哂后便道：“去帮我把无言找来，我有事找她。”
东方朝阳正要起身衔命而去，老无双忽然又唤住他：“等等，回来，你怎麽还待在梧桐山上？不是还得回苍松派复命吗？”
东方朝阳起身起到一半便顿住，以一种半蹲的姿势回答：“我家无双姑娘这样莫名奇妙昏倒不知生死，在下又怎会丢下姑娘一个人自己离去呢？”
老无双皱皱额眉，半晌恍然道：“莫非是怕本姑娘莫名奇妙死了，我应允教你的那十招便练不成了是呗？”
东方朝阳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两人之间一时无语，但见他顿住的身形继续立定，拂了拂衣裳上的皱摺，难得正经躬身道：“无双姑娘说是那便是吧，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打从客栈那一日初遇之后，姑娘救东方这条小命算算都不止五回合，只是待在昏迷不醒的姑娘身边守着，也算不上什麽大惊小怪的事吧？”
就算要拿命来报答，他东方朝阳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可这点他只敢在心里头想着，没敢说出口，说出口只怕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好吧，那你去帮我寻无言过来。”她揉揉脸上靠近眼窝处的穴道，另一手有些不耐烦地挥挥驱赶他。
东方朝阳领命刚转身，却听得身后再度传来一句问话：“书圣前辈的情况你说了，那花圣前辈的情况呢？她当真已死？”
当日花圣与书圣对峙的那一瞬间因为视线死角的关係，她的方位其实看不真切那两位前辈高手近身搏斗究竟是哪招对哪招，又是哪招赢哪招，但怎麽琢磨都不太可能是花圣最后被“鱼肠”短剑给反刺，不但不符合武学也不符合花圣前辈的个性，更别说最后是花圣倒地了！一位功力只剩三成另一位断手身受重伤，两位相拼谁胜谁负相当明显，花圣最后那一卧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依她所见最有可能的便是花圣前辈以假死之姿骗人近身查看，然后再施以杀之。
东方朝阳吼地一声返身，气势凌人居高临下地问她：“妳到底是让我去找无言还是不让我去找无言？”
这一刻当真让老无双愣住了，第一回她觉得东方朝阳的气势甚足，不太似他一般寻常表现，可要说他平时是在扮弱却又不太像⋯⋯因为他的确是真弱。
不过她是哪一点哪一句话惹毛东方朝阳了？着实有些五里云雾，忍不住将双手握在下巴处扮弱道：“做什麽那麽凶？我只是想知道花圣前辈⋯⋯到底死没死透？”
东方朝阳瞪着那双大眼，本要说些什麽，半晌泄气道：“算了罢了，妳晕过去之后花圣前辈又杀了一位梧桐派的大弟子，奇怪的是最后自尽了⋯⋯”
“所以她假死？”果真如老无双所预料。
“依前辈的脾性她不假死如何脱身？第一高手之位已拱手让人、心爱之人也完全无视于她，宁死也不屈从，若换成是我我也死一死算了，免得丢人现眼⋯⋯”
老无双瞪了他一眼。
东方朝阳自觉失言，赶忙道：“我去找无言，顺便去厨房帮妳端药汤来。”
“药汤？”老无双忍不住皱皱眉，道：“我都醒了，能不喝吗？”
“能啊，喝完药才能喝鸡粥，妳自己决定让我端什麽呗。话说这鸡粥我可是抓了山上的土鸡炖上了三日三夜，就为了等妳醒来后补补身，妳这三天一直睡着也不能进食，真是愁也愁死我了，好不容易醒来若又不喝点这碗顶尖放山鸡炖粥，妳说做这碗粥的厨子会不会伤心啊？”
“炖三日三夜也太夸张，那鸡骨头不都给炖到化了？”老无双被他这麽可怜兮兮的模样搞得最后不住噗哧一笑，笑的时候不知为什麽胸口隐隐抽痛着，她一惊赶忙抚着胸口处，赶紧打发那位厨子出去：“好，我都喝我都吃，你都给本姑娘我全端来，可出房门第一要事先去唤无言来。”
那多话的东方朝阳终于很欢快地领命而去，留下靠着床柱独自想事的老无双。
花圣前辈最后自尽了？多麽可惜啊，这世上老无双第一回觉得武林中有能人高手，即便是输了第一名的宝座，可有至于如此便自尽吗？
不，倘若要死，直接死于她无双剑之下，不是更符合天下第一高手之称吗？
花圣之所以要假死，应该是求一个机会，一个能与书圣前辈单独对话的机会，否则当无言要去查看花前辈尸身之时，不是当场便被书圣前辈给制止了吗？
不管书圣前辈是否猜测到花圣前辈也许有可能诈死，为了防止其他人被她暴起杀害，便将所有人都撤下之后才敢上前去确认吧？
可为何又要自尽呢？是否与书圣前辈单独谈话之后，她最终觉得世间无可留恋，一条命也不过如此而已？
但无论如何花圣已死绝，至少书圣前辈多年来的桎梏终于解脱，而老无言的性命也算无忧了。
“妳说，到底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