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北邙山上列坟茔·四81(1 / 2)

  穆庭霜只垂眼盯着丝帛,眉目间一片安静,神情镇定:“谢陛下。”

  君臣两个说两节书,又敲定些细枝末节,诸如太岁符究竟多少钱一张、贺仪换粮的诏书究竟什么时候发、万一卫尉卿抵赖要怎么应对,云云。

  瞧时候差不多,两人对视一眼,李郁萧颔首,手上一甩,白瓷茶盏掷在玉阶上,应声而碎。

  候在外头的内侍宫人听见这响动急忙进殿,听得陛下道:“姓沈的究竟有何功勋才能?他累年的升迁录状、西曹掾核定的品第,朕看都没看过一眼,你们便要定下?”

  宫人们纷纷劝陛下息怒,偷瞄一眼殿中,穆常侍虽则略分辩几句,但看神色是不愿多说,陛下最后一甩袖子:“那你还来问朕做什么?多此一举,穆卿不嫌麻烦朕还嫌麻烦,出去!”

  栖兰殿的宫人们看见穆常侍头也不回地出殿,背着陛下一遛气急败坏的指责。唉,昨儿还柔情蜜意往一间宫室里头扎,今日就叫赶出去,任谁不说一句君心无常。

  他们不知道的是,穆常侍背责骂背得十分心甘情愿。

  他不仅背着陛下的责骂,还背着满眼的重影儿。

  浓黑的墨汁沾上雪白的指头尖儿,墨锭一圈一圈碾在砚台上,指肚按着墨锭,透着红又泛着白,穆庭霜眼前全是这景象。

  笔下是满篇荒诞的神魔,心中有一段猝然的妄念。

  三十余年诗礼簪缨,礼教刻进骨头缝,穆庭霜未知自己还会生出这种出格的妄念。他瞧着陛下握墨锭的手……忽然很想知道陛下研墨的力道。

  究竟是,是轻还是重,是缓还是急。

  ……

  这天夜里栖兰殿不安宁,子夜时分召太医令,说是陛下叫魇住,不得安眠。就这样乱糟糟一夜捱到平明,陛下一起身就说要见广微散人。

  广微应召进殿,还是一身道袍气度不凡,只是人有些憔悴,他进殿见礼,李郁萧关切道:“真人到底大病初愈,该好生将养。”

  “谢陛下关怀,贫道无碍。”

  李郁萧嗯一声,然后仿似入定一般,旁若无人地发起呆,一旁黄药子见状连忙凑趣:“陛下想是昨夜里没歇得安稳,神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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