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针欹疑月暗,缕散恨风来·二71(2 / 2)

  “……是,”穆庭霜深吸一口气,“陛下恕臣直言,臣感激不尽。”

  李郁萧挥挥手,示意黄药子领着人候在院外,领头往里走,一面道:“咨诹善道,察纳雅言,是为君之善。穆卿的话,朕时时记着,一刻不敢忘。”

  天子如此恩厚,穆庭霜只有再次称谢,待又行几步,院外一遛的人再听不见两人,李郁萧腾地转过身:“这句卷东西非是不相干的物价,是朕给穆卿赔的礼。”

  穆庭霜神色无波:“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自古只有臣子向君主请罪,哪里有君主向臣子赔礼的呢。”

  李郁萧凝视他两秒,撤开目光在院中漫无目地晃晃,顾左右而言他:“外头日光总是晃眼,穆卿不迎朕进屋么?”

  “臣不敢,”穆庭霜欠一欠身,“不过外头春色迟迟,臣还以为陛下愿意在臣这院中游一游。”

  李郁萧负着手摇头:“春光虽好,立在檐下看一看便罢,真正到日头底下走来走去,朕可吃不消。”穆庭霜便引他进屋,他随口说两句今春缺雨,抱怨天公不作美,“朕一年到头上圜丘、登明堂,祭天恨不得祭八百回,老天爷为何还是不好好落雨。”

  穆庭霜应一句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说,只引着到惯常起居的堂中坐定。

  案上几样瓜果,打眼一瞧俱是寻常,并没有特别按着李郁萧的喜好预备,也没有葡萄,李郁萧想一想,嗯,不应季。忽然很怀念,穆庭霜从前多乖啊,专程给带糯米团子进宫,还亲手给剥葡萄,如今冷冰冰。

  可是李郁萧转头又一想,自己不也一样?从前成日不是扯袖子就是扯手绢儿,“朕躬安危在卿一身”、“满朝文武朕只信卿一人”这样的胡话张口就能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如今……不,他告诉自己,如今也要说才行。不仅要说得出口,还要变本加厉地说,变着花样说,天天说月月说。

  他真挚道:“穆卿,此番岁贡案,将穆娘子牵扯进来,实是——”

  “实是高妙。”穆庭霜截口打断他。他一呆,原想说的实是误会,是朕一步行差踏错,朕给你赔不是。这下可好,一句也用不上。

  李郁萧重新组织语言,简单道:“叫穆娘子受委屈,朕心甚愧。”

  其实从前两人闲聊,他偶尔从穆庭霜嘴里听过几句“雪娘”,言语间颇为亲切,想来兄妹俩感情不错,然而……这些都不能说。也不能说你父亲的事和你妹妹想来也无关,此番无辜被利用,对不住。

  他不说,穆庭霜也只作不知,只道:“太后智珠在握,筹谋得好计策,陛下不必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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