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留迹（1 / 2）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薛仁星究竟是谁，干了什么事遭这么大怨恨？

虽然我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明显现在不是时候。

我对于白事很不适应，完全不懂该说什么，做什么，只能学着他们半跪在地上，不时偷瞄一眼周围。

但是过了很久都没动静，大家就这么半跪着沉默了很久，我感觉浑身蚂蚁在爬，好似站在刑场之上。

回到村子已经是晚上了，我只记得稀里糊涂地给男子磕了个头，其他事情印象都很模糊，当时满脑子都是想着快点结束离开。

虽然对逝者有些不敬，但我一来不认识他们，没什么感情，二来总觉得很那地方有些诡异，心中有些害怕。

不过这个头我不能白磕，吃完晚饭我就将花弦雨逮住了，而他似乎也早有预料，在深深叹了一口气之后，讲起了故事。

死去的女子名叫池鸳，原本是年轻一辈中最年长的孩子。她特别喜欢一种叫做山荷叶的花，一到下雨天就会翻着好几座山去找，但她从没折回来过一枝，据她所说，是种一下雨就变得透明的小花，非常漂亮。

有一天，她又出去寻找山荷叶，回来时手里抱着一个很漂亮的孩子，不会说话，没穿衣服。

她说，是在山里捡的。

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孩子，空闲的时候都抢着带他玩，但这孩子只喜欢池鸳，但凡她离开有十步远，就会迈着小短腿追着她跑。

很快大家就发现这孩子的不同，他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最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肚脐，甚至，也没有性别。

于是大家翻箱倒柜地查阅各种典籍，终于确定，这小家伙是一只山鬼。

山鬼是天地灵气聚集的灵物，体内有一颗山鬼之心，是它精华的所在，食之延年益寿，更可抵千年苦修。

山鬼在上古年间并不罕见，它们成型以后会幻化成各种生物，一般都是些飞禽走兽，鲜少会变成人形。

对于灵气匮乏的现在，山鬼之心无疑就是天材地宝。

而对于寿元将尽的薛仁星来说，这是巨大的诱惑。

他修行已近五千年，是这里修为最高的人，完全有能力进入水天之间。但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太久太久，他贪恋这里的生活。

水天之间是万不得已的选择，那里只是一片陌生之地，纵使万般美好，对他来说也不抵这里的一星半点。

他很在乎池鸳，她就像自己的女儿一般，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不忍池鸳难过，但寿元将尽的恐惧让他终日不得安宁。

终于他提出想要这只山鬼，众人都沉默了，已经相处了两年，这憨态可掬的小家伙深受大家的喜爱，更何况如今池鸳和山鬼的感情已好比母子，必然不会同意。

但他们更舍不得从小陪伴到大的薛叔，众人都明白他寿元已经不多了，如果不去水天之间，只能选择坐化。多数人选择默许，花弦雨与任风歌则选择出山游历，不想面对这种抉择。

而当他们归来之时，池鸳已是一具尸体，薛仁星终是想不到这个平时只喜欢摆弄花草的池鸳，居然能冲出他的禁锢。

他原以为只要尘埃落定，时间会冲淡一切，毕竟他们是很亲的人，而那只山鬼，不过是捡回来的玩物。

直到那一剑刺出，他才知道自己完全错了。纵使破除禁锢后已满身鲜血，池鸳仍是护在了山鬼身前。

“原谅我，薛叔……”

这是池鸳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晚以后，薛仁星便带着池鸳的尸体消失了。

众人翻找了两座山才找到了那里，此时的池鸳已被葬在了冰棺之中，薛仁星则在她墓前自裁，并留下石碑永生永世诅咒自己。

听完之后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没法说谁对谁错，故事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只能感叹，就算修士有飞天入地之能，也终要被情字所牵扯。

“还有一件事，我来这已经三年了，为什么今天才要去祭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