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岁月待何31(1 / 2)

已是年后,云初眼见自己肚子又胖了几圈,身子行动越来越不方便。

云初从里屋走向厨房,用勺子在米缸里盛米,发现家里的米缸已经见底,她费了好大一番劲,在米缸里反复打捞,都不曾见手中食盒有盛满之意。

咕咕~呜呜~

空腹来袭的饥饿感,好像能看透云初此时的处境。反复无常的发出一声比一声更加苍白无力的声音。

云初本想用手按住肚子,想要饥饿感觉能回收一点。让她此时的处境,不要这么可悲。但当她手刚触及到肚子,那凸出的小肚腩,让她防不胜防——有孕在身的人,连饥饿都是双份的。

她不经想起年前,被他们逼着交出嫁妆后,好似家里再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云初心里也是知晓,伊針那个毒妇,不但不会履行年前的承诺,还会变本加厉。

如今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解决自己和孩子的温饱。成为云初比较担忧的事情,她在屋内走上几步,一回头好像想起了什么,在供桌上还摆放的香炉,里面是用的贡米。

她嘴角微微上扬,好似对这一顿饭有着落,感觉到了无比的欣慰。

云初先是对着,“天地君亲师”三拜九叩,以示尊重。然后才取下了三炷香,将贡米倒入食盒中。再从外面盛入清水,反复陶浪。直到雪白的米粒,一颗颗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云初才停下手中动作。

一顿简单的饱腹之后,云初搭理好厨房,才在小息片刻。心中又生了些苦楚,有了上顿可下顿该如何?

能帮上云初忙的叶氏,又在年后归了娘家。

思前想后,云初还是打算去找兰氏。可兰氏这人定是又要乱骂她一通,并且不会帮忙。只能想个办法,获得兰氏帮助才行。

一回目:

云初打望着月色,沉默中难以述说心中之苦。她倚着贴窗花的帘子,把面容上的光影,藏在脑后。身着单薄的衣服,好似连春风都不解凉意。

她起身提笔,伏案写到: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弧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落笔时,云初潸然泪下,湿了宣纸。自言自语道:“春江花月夜,可否照君还!?”

语毕,云初竟然嘲笑起自己。若不是看着孩子,又怎么会知道,曾经和伊明在一起,那并不是一场梦。而今突然觉得,好似忘了最初为何在一起,明明如此短暂的甜蜜,却耗着她余生,凭借此回忆存活。她何时这般没有骨气,这样活得“没心没肺”,把自己原本的样子忘记。

翌日

屋外传来一声呵责之声:“日上三竿,你还不去放牛!?”还在睡梦中的云初,被这个声音吓得的脊骨发凉,立即翻身起来。却因为起太快,贫血让云初眼前一片漆黑,云初有些着急,用手在身前舞动,生怕自己现在有个什么,连累腹中孩儿。

云初快速穿上了衣服,当触碰到手腕上的伤口时候,她吃痛呼吁了一声,然后咬咬牙隐忍过去了。她越来越习惯,把自己的情绪藏起来,变得假装服从如今的一切。

每当太阳升起,云初反而觉得有些暗无天日,而黑夜的到来,才让她有了片刻,看见了黎明。日复一日,日夜颠倒,她难以平复。

门一开,兰氏一脸毒妇刁钻模样,云初看着那副嘴脸已经司空见惯,就没有一开始的畏惧。

云初显得异常冷漠:“婆婆!大姐欠我的嫁妆,你是否该去劝她归还!”

兰氏一脸便秘神色,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装傻充愣结巴道:“你这、这是在跟我说话?”

云初黯然一笑,谁知:这是兰氏第一次用第一人称,称呼她。兴许是找到了些技巧,云初有些上头。

“婆婆好记性!这么快就忘了,谁在年前为你解忧解难!?”

云初疑似反问句中,陈述的事情,兰氏岂能不知,只是云初不想再继续,扮演人偶了。

兰氏有些哽咽,这么狠毒的她,都有些芥蒂那些事。

这么大家人,就为了几个铜板,争吵不休到以死相逼,让全村的人都看了个笑话。如果不是云初出手阔气,兴许那天她都难逃一死。

云初用自己的嫁妆,收买了她们的命,却到底是赔上了自己身家性命。

但那次的事件,让云初的处世为人,在村里成为了一种传扬。谁不知,兰氏待人如草芥,就连云初这么温和的人,也得不到一个好。

所以云初比起兰氏在孤石村的地位,自然要高尚几分。有些看不过眼的,甚至会帮着云初,反击兰氏的某些行为。

就像,兰氏并不知道,云初每天出去放牛的时候,都有人帮着她。云初只要负责,给那些同行村民,讲一些故事,让他们也增长些见识,那些人都像看神明一般,尊敬云初。

“放牛的事,全权托付给婆婆!至于我的嫁妆,何时能够原封不动归来,那婆婆同我都能不愁吃穿!”

云初说的时候,眼色冰冷。兰氏一听放牛,记忆突然被抽离。她想起那一幕:又是一场寒冰大雪的降临,她如同往常一样外出放牛,谁知身上那件蓑衣突然滑落,她伸手去抓,却放开了拴住牛的绳子。

当她再次绑好蓑衣,发现牛已经不见了踪迹。她跑了几个山头去寻,一边哭一边嚷嚷,可牛就是不见了。

当她胆怯回到家中附近,却只能盘旋在周围。她怕,她不敢回家,牛不见了,奶奶会打死她的。

春夏秋冬,一笠蓑衣;朝出夜归,放牛为生;牛棚屈伸,不知饱腹。

兰氏的前生,不过是跟一头牛同吃同睡的“亡命之徒”罢了!牛放到了那里,她就睡在那里,就连回到家中,也只是睡牛棚罢了。她的遭遇,让她早已偏离了人心,更没有人性。摧残她幼小心灵的是不堪生而为人的命运,她没读过书,连最基本的表达能力,都是从她奶奶辱骂她的样子学的,所以她一开口就只会骂人,哪怕是对自己想要表现的善意,也显得有些无知,她仅存的善意,兴许就是救起了那个满身是血的陌生孩子,然后因为一句预言,将他作为亲生孩子抚养,给予了同于自己孩子那般的关爱,只是那种关爱,只有自私的她,才能理解罢了!

兰氏忽然哭得很伤心,云初有些难以理解,错误以为,又是兰氏的什么把戏。

可当真的注意到兰氏,一蹶不起的哭泣时,云初才发现,兰氏有时候的无理取闹,好像像个失去糖的孩子。

云初甚至觉得,自己都有些麻木,如今的环境,令她拎不清:到底是该心疼自己,还是无恶不作的兰氏;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很委屈的人,怎么到了兰氏这里,恶人却先可怜起来。

兰氏抬头,看见云初递给她的手帕,一时心里某个地方,竟然有了微弱的变化。那种变化,让心中根深蒂固的一些老套,有了些突破的改观。

兴许云初并没有感觉到,她身上的特别,犹如“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荷花气质。越是深陷泥泞之中,她高尚的品格才能突兀得如此非凡。

那天的事情之后,兰氏对云初似乎没这么苛刻了。云初近日觉得清闲许多,至少她又能写写画画一些东西。她精神一旦饱满了,似乎就觉得天下没什么难事。

生命总是向往远处的景象,云初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夏的太阳,变得有些烈日当头,她不知是汗水湿了瞳孔,还是泪水。

云若一身暖黄色的襦裙,就连头饰也是金冠步摇。她缓缓异步,走到云初面前,欠身含泪笑道:“姐姐受苦了!”

云初忽然觉得,自己在云若面前像个小丑一样,怎么也掩饰不了,如今的苦寒。而不是出现的久违的妹妹,让她欢喜。

“他们、可好!?”

云初虽然有些反感,如今的样子被云若看见,但一开口,还是关心着用他们代替的沐府上下。

“嗯!都很好!只是姐姐,才是令一家人,比较在意关心的人。”

云若的话,差点让云初苦笑出声。她最苦的那段岁月,沐府就这样消失不见,而今自己博得一席之地,沐府难道还来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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