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黄粱一梦23（2 / 2）
那一刻，似乎所有人都在期待，紫妤有什么样的反应。
而紫妤本身就已经有些懵了，从刚才她恢复神力，又到如今身体动弹不得。她苦楚过、恼恨过、情绪崩塌，以为再也没有办法复原，更没办法面对眼下的一切，她忽而觉得自己七情六欲，都失去了常人的知觉。
可现在，突然在她坠入无底深渊里，有一束光照入，给了她历经千帆后的劫难洗礼。
她忐忑不安，之前老者说要给她的惩罚，现在看来，却不像是惩罚。
紫妤害怕未来的结果会更糟，因为当她觉得自己很委屈，上天不公平的时候，她突然拥有了反击凡人的神力，她以为用神族的力量，可以教训这群无知凡人的时候，却成为了被教训的一方。所以她很害怕，这又是一个陷阱，让她以为自己获胜，却是一场异于之前的患难。
老夫人见紫妤，眼中神色恍惚，且没有定向。大概也就猜到什么缘由，她慢慢，走向紫妤，倾下身抚摸着紫妤的头，将挡在她面容上的几缕发丝，轻轻拨开。
紫妤看着她有些出神，感觉得到老夫人的用心，和那种慈爱下的真诚。这种真诚，让紫妤想起了神界的母后，也是这样呵护着她。
这种亲昵只有亲人之间，才能展现毫无保留的爱护。紫妤泪眼哗哗，垂下头，暗想：哪怕是一场梦醒后失控大哭，她也想信老夫人一次。
紫妤弱弱一句：“你是谁？”
老夫人见状，知道眼前这个孩子，对她放下了些许芥蒂，便笑得更加亲切。
“我是你的祖母！你母亲的奶奶，你的太奶奶，我来这里接你回家！”
紫妤轻轻附和一声：“家！”
老夫人眼见紫妤全身上下的伤，和满身蜡黄的肤色，心中大有不快，还有紫妤因为饥瘦下，皮包骨的弱小模样，比同龄孩子竟然小上一圈。
她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一颗一颗缓缓下落。她转念一想，又忍住了眼泪，若是想要闹家常，这里不适合，但很适合给那群人一声警告。
老夫人看着紫妤，眼里满满是宠爱：“能站起来吗？孩子？”
紫妤本觉得身上无力，站起来肯定的是费力的，但是见老夫人眼神特别坚定，她就想着自己一定不能认输，也不知是为了争个什么。
紫妤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可以。
当紫妤站起来那刻，老夫人牵着紫妤的手，好似要把自己的位置传给紫妤那般威严。
“看清楚了吗？记住他们了吗？这些人曾经怎么待你，日后你就加以百倍千倍偿还！如果，心有力而力不足，祖母会给你备好所有战利品，只等着你大胜全归！”
这一刻，紫妤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也出奇的安心。唯独少了那份该在人前的得意忘形，她很低调握了握老夫人的手，表示自己很感激，老夫人为她做得一切。
村民们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人，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从老夫人口中知道，她就是山下沐府的沐老夫人。
这家人一直都低调出行，在山下也没有很大名声，唯独大的名声，就是自己家的嫡孙女，沐云初嫁给了孤石村伊家家主的儿子，这样两家门不当户不对的家族，引起了一些闲闲碎语罢了，而且为此，沐云初与娘家闹翻，也是众所周知，她成婚都没有娘家一人，出来观席面，更别谈其他的来往。所以，兰氏能欺负沐云初头上，也没有人愿意为沐云初说句公道话。
“亲家！今个我就把我曾孙女带走了，日后，你就不必念想了！”
沐老夫人客气说道，兰氏也没再吱声，毕竟她来回沐府多次，目的也就是送走这个泥菩萨，今日也算达成所愿了。
这时，林珊安排了人手，给兰氏家中送去了些许物件。伊針的神色，是寸步不离那些摆上屋内的物件，好似每一件都值得她垂涎不轻。
兰氏见状，对着紫妤好生道：“日后泼天富贵，你就不会想起这里了，我希望你能去城里好好念书识字，富贵荣华就享之不尽了！”
兰氏的话，让紫妤几度泪目，兴许是自己太敏感了，紫妤忍下了决堤的泪水，转而看向别处，小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奶奶！”声音小，却足以让兰氏听见。
紫妤有些不太明白自己如今的情感，明明很讨厌这里，每当夜里寒风袭来，孤独无助的感觉，都让她绝望透顶，无时无刻不再祈祷，能够从这样的苦难里，挣脱出来。
如今，好似大梦一场，能从这里“大摇大摆”走出去，反而觉得心间上，有些疼。当然想要流泪，不是因为不舍，而是自己这些天经历的种种，都是毕生难忘的故事。
沐老夫人伸手，牵住了紫妤的手，慢慢走向马车。本来是一眼可望尽的距离，可是紫妤觉得这段路好长。
沐老夫人兴许也是，知道小家伙心有余悸，因此想了个办法，分散她的注意力。
“青娍可知，祖母手中权杖有何深意！？”
紫妤先是愣了愣，后知“青娍”这名字，本就是在呼唤如今的她。她也就痴痴看了一眼，沐老夫人手中镶嵌宝石龙纹的权杖，摇了摇头。
“这龙头权杖，即龙头杖。这是‘皇封兵器’之一，唯有功勋卓著的文武大臣才会获此殊荣，寓意‘上打昏君，下打奸佞’，起到劝解，告诫等震慑作用，如古瑶国沐丞相有了卓著功勋才获此至高权利。”
紫妤更是不解，望着沐老夫人。沐老夫人祥和的目光，看着紫妤，轻轻拍了拍紫妤的手：“先上马车，我再告诉你！”
紫妤抬眼，四匹俊俏的赤兔马浑身血红，唯有面门一道白光，显得英武和顺，在骏马身后是一个别致的车厢，车帘用上好绸缎和珠帘交接合成，一旦掀开就有珠宝彼此触碰的声音。紫妤合着老夫人步伐，踩上杌凳（上马车的凳子），一脚登上了马车。
珠帘被卷起，余音缭绕，紫妤从落座后，神色一直落在那珠帘间。老夫人看着紫妤对一切抱有好奇的模样，也不好打扰她，既然她喜欢看，就让她多看一会。
不一会，等老夫人有所察觉的时候，林珊偷偷指了指紫妤，用手比画道，“小小姐睡着了！”老夫人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紫妤捂着，生怕夜晚的风使她着凉。
林珊想着以前都是，自己无微不至照顾老夫人，如今老夫人也无微不至关怀着小小姐，真是一件好事。不过：小小姐，这些年一定经历很多如同今天的场面吧！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冷漠，对视那些旁人，即使被这么冤枉，也不带任何攻击的情绪！
“林丫头！我让你清点的账目，都一一给了伊家吗？”
突然被老夫人问道这个问题，林珊有些苦恼，她面色有些慌张，老夫人一看，也明白其中缘由了。
“我就知道你，又自作主张了！”
林珊立即摇摇头，表示辩解，但是又不知道能辩解什么，毕竟她真的没有按照老夫人安排的照做。
“老夫人！今日的事情，你也看在眼里，小小姐受了多大的委屈，她满手伤痕，哪里是一日两日的事情，所以我才自作主张，把你给伊家的礼，划掉了其中一部分！”
老夫人傻眼，也亏得林珊能够当着她的面，睁眼说瞎话：她安排的东西，难道还能瞒过她的眼睛。
“哪里是一部分，是很大一部分，都被你划掉了！怎么？你觉着我这老太婆，不管事，不顶用了？”
老夫人虽然心知肚明，却还是点了点林珊，林珊这才有些委屈道：“我为大小姐鸣不平，也为小小姐感到委屈，伊家凭什么配得上沐府的门面，除了一味索取，还能做些什么？所以，我是动了心思，没打算让伊家好过！”
老夫人连声叹气，面露难色：“跟我这么久，学东西竟然连表面功夫都没学会，还怎么指望你，以后多多指导娍儿！”
林珊瘪着嘴，一脸委屈模样：“我那不是——”
“你那是丢了沐府面子，我今天去就是告诉伊家，沐家既然跟伊家结了一门亲事，那还是命明面上的亲家，她伊家出去，也不能失了礼节不是。这面子，大家都顾着，自然就没有这么多事端！以往，老爷在官场上游刃有余，可我们那里不花销些大价钱，打点人情世故，而今自家这门亲事，既然成了定局，又何苦为难那家子。”
“至于你说的，娍儿！那些她经历的，日后会成为她一身荣耀，这个年纪吃了些苦，日后苦尽甘来，必成大器！这点上，我倒是比你看得通透，虽于心不忍，但那终归是过往。而今让她，从心底里接受我们，才是第一步，日后学名门望族那些规矩，才不会显得那么生疏。”
听老夫人一席话，林珊才觉着是自己一时冲动，把老夫人的心思白费了，又有些责怪起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