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浑河往事2(1 / 2)

随着胡一刀的讲诉,朱由检对浑河之战的了解也逐渐展开。

胡一刀继续说道:“刚一接阵的时候,我们心里还是很怕的,可一打起来就不怕了,石柱兵顶在我们前面,当时我们刚过河,阵型散乱,建奴大军在后,只有前锋抵达,约么也就两三千人,这些建奴也当真悍不畏死,没有整肃军队就开始向我们冲阵,我那时在后军,第一波冲锋都是精骑,看旗号是建奴右翼四旗的红巴牙喇兵,这些都是建奴最精锐的骑兵。”

“不过他们也没料想到石柱兵整队的速度奇快,原本步战兵遇上骑兵,应是用排枪阵御敌,但石柱兵不擅长排枪,他们以二十六人为一旗,六百五十一人为一司,排成锥阵,以枪尾驻地列成枪阵,这等打法却是有奇效。”

朱由检好奇,他以前看到的军史、评书什么的,不都说是两军列开大阵捉对厮杀吗,看来那些文学作品扯淡的还真离谱。于是问道:“那锥形阵当真能挡住女真精骑?”

胡一刀似乎回忆了一下,“我们也与建奴接战两年,知道建奴冲阵的法子,往往以点破面,我大明兵长阵有一点破了就是全军溃散的局面,可对阵只能用这个法子,别的法子更不管用,石柱兵能用这法子,别的兵学不去的,那时因为石柱兵是真的不怕死,他们的前锋几乎是每战必死,却从无怨言,而且争相赴死,辽兵嘛,未战先溃,什么好的阵法也没用。”

胡一刀说这句的时候不无鄙夷。浑河血战战败原因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李秉诚、朱万良、姜弼三总兵所带奉集堡、虎皮驿、武靖营及威宁营等地辽兵未战先溃,本来以多打少,变成了以少打多。与其说他们是战死的,真不如说是被友军坑死的。当然这也只是开始,后来大明的精锐部队几乎都被辽兵坑完了。

朱由检也是深有同感,读史的时候,他有种错觉,关宁军就是为专坑友军而存在的部队,他们坐守辽东十几年,不但毫无建树,反而分批分期地把万历朝遗留下来的精兵猛将一个个坑死,简直比建奴还像建奴。他都不知道继位之后要不要保留这样一只军队了。

只听得胡一刀继续讲道:“对我军和建奴军来说,刚接战的时候是乱战,建奴欺负我们刚过河,立足未稳,想捡便宜,所以很多军卒都没着甲就发起进攻,石柱兵的锥阵不像长阵,建奴只能冲锥角,第一次冲锋,建奴直接楔进了锥角,五个锥角的前锋兵全战死了,但建奴也被抗住了,石柱兵用的白杆有倒钩,那些建奴骑兵都被钩下来,乱枪戳死,建奴第一次冲锋就死了上千,石柱兵只死了二百余。建奴先后冲了三次,死了不下三千人。后来听说建奴前锋领兵的参将布刚、游击郎革、石里泰等将领都战死了。”

朱由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是说建奴骑射无双吗?他们怎么不射阵?”

胡一刀不屑地回答道:“回信王殿下,殿下没出过京,建奴骑射无双都是辽兵胡乱编排的,建奴又不是蒙古鞑子,他们的骑术水平,只能说会骑马罢了,即便是最精锐的巴牙喇兵,他们要想射箭,也得先下马进行步射,在马上骑射他们射不准,而且他们用的是捎弓重箭,在马上乱射,容易射到自己人。”

朱由检大出意外,“什么?建奴不精骑射?这是怎么回事儿?”

胡一刀拿眼看了一下旁边的杨真。

杨真接口道:“禀殿下,下官虽然没去过辽东战场,但下官不少同僚都在辽东军中,回京时也时常听他们说起,建奴的兵制下设八旗一旗正兵七千五百人,每三百人为一牛录,设牛录额真一人;五牛录为一甲喇,设甲喇额真一人;五甲喇为一固山,设固山额真一人。每个甲喇中也只有三五十个白甲兵,也就是胡百户刚说的巴牙喇兵。白甲兵内穿锁子甲,外再披铁甲,中再夹棉甲。从十五岁就开始考核,合格者为步甲,优秀者为马甲。然后再依据战场斩获,斩杀多者擢升,斩杀一百级者可穿红甲,再在红甲中选取骑射双绝者为巴牙喇。所谓建奴骑射无双,说得就是这些白甲兵,但是白甲兵不多,连战力最强的正、镶两黄旗也只有二百余白甲兵。除了这些白甲兵,建奴都是步兵,不过建奴多半会骑马,虽然骑术不精,但是用来奔袭确是够了,建奴只是行军时才骑马,打仗时一般会下马步战。而且建奴骑术虽然一般,步兵却是厉害得紧,他们以楯车为前导,后面跟着重甲步兵,再后是轻甲步兵。我军与之接战往往一战即溃。”

胡一刀脸露不屑,显然是看不上辽东的明兵。

朱由检问道:“孤看塘报上说,奴兵有三十万众,依你这么说,奴兵并不多。”

杨真摇摇头说道:“禀殿下,奴兵三十万是没有的,正兵最多也就六七万罢了。下官还记得老奴(努尔哈赤)之前的军制,不知道黄台吉继位后改了没有,老奴当时设置八旗,正蓝旗二十一个牛录,,旗主是老奴的第五子莽古尔泰。正白旗十八个牛录,旗主是黄台吉。镶白旗十五个牛录,旗主是杜度。正红旗二十五个牛录,旗主是老奴的次子代善,镶红旗二十六个牛录,旗主是代善长子岳托,镶蓝旗三十三个牛录,旗主是阿敏。老奴自己统帅的红正黄旗四十五个牛录和镶黄旗二十个牛录,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七万人。”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