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白莲教乱127(1 / 2)

山东济宁府以南六十里,微山县有一座繁华大镇,鲁桥。

鲁桥位于微山湖之北,更是泗水与白马河的交汇处,水资源丰富。元朝,京杭大运河“借泗行运”,江南粮船直接涉江入淮,由淮安转入泗水直达济宁,再经济州河到东平入济水,东北行由利津泛海至天津,经永定河达北京。“借泗行运”工程的实施就是从鲁桥镇开始的,元运河通航之后,鲁桥一跃成为掌管运河南北漕运的重镇。

所谓“南连淮楚九地厚,东导齐鲁群流通”,说的就是鲁桥了。

那宽约百步(150米)的河面上,来往着大大小小款式不同的船只。最常见的都是些船帆宽厚、船体宽扁且两端上翘、大肚弯沉的货船。船篷很小、结构简单,几乎裸露着整个甲板以更多载货的,是短途的运船。那通体狭长状若游鱼的是运送南北时鲜的快船,据说日夜不停穿行两京,最快只需七天。还有一些舒适的大船,船篷又大又宽,那是客船。更奢华的,甲板上的房间甚至可有两层的,便是官船了。在这些大船之间,忙碌穿梭着许多小船舢板,这些是本地码头船,提供一些跑腿、买货、送食、分货的服务,跟着赚点小钱。

运河就是这时代的经济引擎,南北许多繁华大城,如淮安、扬州、临清、天津、通州,都位处于这“运河经济带”之上。鲁桥虽只是个小镇,但临河的商业街,也有三四里长。有编制近百人,高大威武的巡检司;有客房过百间、驿马六十匹的鲁桥驿站;有提供南北货交易、便于运船中途补货的大市场。至于酒楼、旅馆、商行、粮行、果品行、钱庄、布行.......更是鳞次栉比,令人琳琅满目。

时接五月,由春入夏,丰水期将至,这商业街上更加繁忙,游客、旅人、商家、牙人、脚夫、纤夫、摊头、车行忙忙碌碌、人流稠密,好一片繁华盛景。

“那是什么船?”

生意人,眼睛尖,人们发现,好像又有大生意来了。这支船队由北而来,十来艘大船净是漕坊。漕坊是一种平底大船,也是运河上的粮运主力,船厢很大,可分双层,外观方正,能载货两千到三千石。去岁平乱西南,运河上的人们还曾见过用于军运的漕坊,一船就能载人数百,据说还装载着火枪大炮,弓刀弹药。那几十大船浩浩荡荡,日夜不停,十来天就从北京走到了长江。

散了吧,这种官船一般都与巡检司、官驿交关,没什么生意可做。但这几艘船不大一样,竟然慢慢泊向了码头边上乱糟糟的一大片棚户区,那可是运夫、脚夫、纤夫.......各种穷人们的住所。

“这便是我家镖局的船”

“老董,好大的手笔啊”

那乱糟糟的棚户区之中,有个稍大一点的院子,院门立着一群人。为首者一人面如老农,另一人紫棠脸络腮胡,一身苦力装扮。这便是南山东的漕帮龙头胡三爷,与平安镖局的董如海大镖头了,两人都曾是绿林上的好手,多年之后相遇,各自都有了一番际遇与成就。

胡三爷今日很不同,不断吸着鼻子,似乎在分辨着什么气味。

他笑了笑,点起了一根烟斗。话说这淡巴菰,在大明越来越流行了。但董如海留意的却是,这烟斗一点上,四周那些精干的脚夫慢慢靠拢了上来,甚至远处推车的汉子、搬货的车夫,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手上都摸出了什么家伙。

“那日,大乘徐真人问我,为何你们几位客人身上都有同样的香味。你知道的,闻香教,最擅用香”

这场面并不友善,董如海笑了一笑,回答得很坦诚

“不是徐真人想的什么江湖手艺。我们这些人啊,身有残缺,常有怪味,东家怜悯,都给用上了昂贵的香水,用于遮掩罢了”

“香水?!贵东家,非一般人啊”

“徐鸿儒邀你们漕帮好汉一起造反,老胡你为何不答应?”

那胡三爷双目一眯,一股淡淡杀气来袭,但也没问董如海如何知道这机密。

“什么漕帮好汉,运河上一群讨饭的,互相帮衬罢了。穷人家要吃饭,我们帮忙结社承运;船难犯事,我们帮官府顶锅替罪;船帮争斗,我们居中做个调停。吃的都是苦力饭,靠的都是别人赏脸”

明初,漕运人力皆由卫所运兵来运行的,后来卫所等一套制度崩溃,变成了分段承运、分帮派兑。简单理解,就是国营不行、私人承包,而且是强行分派承包。你你你,一起完成这段运务,所以此时的“帮”,确实是互相帮助的帮。私营经济的活力盘活了运河,盘出了利润,就有了纷争。都吃运河这碗饭,你多一口,我便少了。包工头之间的竞争从价格竞争、服务竞争演化到恶性斗殴、组群械斗,命案越来越多,多到官府屡次发兵镇压。再后来大家都信了罗教,有了共同语言,议出了江湖规矩,形成了组织派系,也就是帮会了。

而漕帮乃至漕帮的传承,演化成了后世的青帮、洪门、袍哥乃至港澳台的各种社团。而在这个时空,虽然帮会只是在成型之中,但有心人都留意到这股力量了。

“就算你们不造反,但坐视他们造反,封了运河,不也影响大家生计?”

“这个狗世道,不给穷人活路!”

胡三爷狠狠吐了一口痰

“原先弟兄们想着,跟着反了吧,拿脑袋搏一条生路。后来又传说北边京津一段,在改规矩,穷人们也能吃饱穿暖,大家又有了观望之心。那就先不入场,让徐鸿儒他们反反看吧。”

转过脸,胡三爷眼神如钉

“如果,老董你不是投了官府,卖了我们的话”

那些漕坊越靠越近,有人摇着一条小舢板靠在岸边了,董如海收回目光,没有直面回答

“或许,兄弟们可以见一些故人,想想别的出路”

小舢板下来的人,大都是老者,只有一个年轻人。上岸拜见,几个老者东摸摸,西看看,自来熟。

“当年,随戚将军从军蓟镇之前,俺也在这运河上当过脚夫,拉过纤”

“俺当年就在这鲁桥,也住在这棚户区,不知当年的老弟兄们,还有在的吗”

那年轻人也自我介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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