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光明光明（2）88（1 / 2）

风从我和它之间吹过，我的目光被吹得满地都是，我的视线一片迷离，我看不清它脸上的表情，甚至都看不到它，我却能感觉到，它还在我面前站着，目不转睛的看着，看着田里的中年人。

我下意识弯下了腰，我怕我会挡住它的视线，我怕它会看不到田里的中年人。

风停了下来，停在了我和它之间，我站起身，看到那双眼睛在看着我，看着我时的神情像是在看着田里的中年人，我呆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我想动一动，有一种声音却在告诉我不要动，就这样站着。

我抬起头，看向远方的黑暗，远方的黑暗太浓，截断了我的视线，我看不到那道声音来自何处，可这种声音却一遍又一遍向我传来，一遍又一遍撞击着我的耳膜，整个我都跟着在颤抖。

我想停下来，只是怎么都不能，我看看它，它的目光望着远方，安静的站在那里，像是一座山。

“你也想读书？”

“每一个孩子都想。”

“你没有读上书，你心里有怨恨吗？”

“我没有怨恨。”

“你对你爹没有怨恨吗？”

“我为何要怨恨我爹？”

“你爹没能让你读上书。”

它笑了，它的笑声高了起来，爬上了一个山坡，又爬上了另一个，它的笑声离我越来越远，冲到了天上，我看到它的嘴在一张一合，我看到它脸上的表情在一张一弛，它分明是在笑，我为何却听不到它的笑声。

它的笑声去了哪里？何时才能够回来？

我向前弯了弯腰，想要离它近一点，我想听听它的笑声里都包含了些什么东西，它的呼吸打在了我的脸上，像是一万缕太阳的光照在我脸上，我感到温暖极了。

我伸出了手，想要触碰一下这温暖的光亮，却碰到了它的呼吸，它的目光望向了我，脸上的笑停了下来，我听到了它的笑声，从云端落下，落到一个山坡上，又落到另一个上，一直向下落去，笑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直直落进我的耳朵里。

我的心被它的笑声包围着，酥酥的软软的，感到惬意极了，我竟忘了问它为何要笑，为何不回答我的话。

“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问我的那句话。”

“我问你的那句话哪里错了？”

“哪里都没错，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它的眼睛望向了那块田，田里的牛还在犁着地，中年人跟在牛后面，一步一步向前走，汗水一点一滴流在了身后。

中年人停了下来，走到了田埂上，用沾满泥土的手轻轻拍了拍小男孩的头，小男孩张着嘴笑了，中年人也笑了。

中年人蹲了下来，小男孩抓住中年人的一只手，用小指头搓着中年人手上的泥土。

中年人的笑声越来越响，离我越来越近，钻进了我的耳朵里，我往后退了一步，它的笑声掉在了我面前，一声接一声，在我和它之间漂浮盘旋。

我听到一种声音在对我诉说着“我爹对我的爱抵得过让我读一万年的书。”

笑声突然消失了，抽空了我的两只耳朵，我感到我刚刚爬到高处又狠狠跌了下来，我的四肢，我的五脏六腑都摔出了我的身体，碎的满地都是。

我想爬起来，我爬了好多次都没有爬起来，我感到有座山压在我背上，我再爬上好多次也还是爬不起来，我只能抬着头，仰视着高高在上的它。

它的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却看到在它的那双眼睛里有一种闪闪的东西在流动，吞噬了它的笑声。

“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