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念苍生（2）（1 / 2）

它眼里的光芒退了下去，晶莹的眼泪涌了上来，显得比光芒还亮，它的叹息声变的断断续续，一声叹息要喘好几口气，断断续续的叹息声里它娘正在对它讲“将来的你无论到了什么位置，都要光明磊落的做事，正正直直的做人，娘只是给了你生命，伴你一生的是你遇上的所有人，将来你要有能力，就对每个人好。”

“你娘的话对你影响很大？”

“我娘对我很重要，而后的二十年时间里，陪着我的人只有我娘。”

“你爹呢？”

“我问过我娘我爹去了哪？娘对我说爹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能回来，我就这样等了十年，我爹还是没有回来。

我再去问我娘我爹去了哪？娘对我说爹就在我即将出生的一个月前被官府抓去做了苦役，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问我娘为何要等我长到这么大才告诉我？

娘对我说是想给我留一个盼头，我才能一天天长大，也是给她自己留一个盼头，她才能一天天活下去。”

“你娘这样做，只是不想让你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更不想让你从一出生起就开始憎恨这个世界。”

“我一出生爹就永远离开了我，娘独自一人把我养大，供我读书教我做人，含辛茹苦几十年，用她毕生的心血把我送到了金榜题名处，我的孤身离家娘看得到，我的衣锦还乡娘却再也看不到，再也没有一个在意我的人，我荣归故里，我光宗耀祖的意义又在哪儿？”

它说话的声调高了很多，愤恨的情绪挂在脸上，嘴角在快速抽动，这种表情不符合它身上隐隐然的浩然特质，可这一刻却从它身上迸发了出来，恨意飞溅鲜血淋漓，喷出每一根毛细孔，这种表情被它压抑了太久。

“你已考上了状元，你娘要是知道你考上了状元还不开心，她也会跟着你难过，你应该高兴才对，这样她才会高兴，这种高兴比亲眼见到你衣锦还乡还要高兴。”

“那种从谷底到顶峰，再从顶峰到谷底的生死折磨，就像是被一对翅膀拽着扶摇直上，飞到高空又被一双手狠狠推了下来，摔的粉身碎骨，你没有切身体会过，你就永远也不能理解深陷其中的那个人会有多痛苦。”

“这一切你不都熬过来了？”

“能够熬过来是很难的。”

它的眼睛里有一个失魂落魄的书生在大雨中走着，脚步踉跄目光游离，像是一个奄奄一息的人，等待着最后到来的一口气，它站在大雨里，溅起的雨花淹没了它半个身体。

“你第一次怎么失败了？”

“我已经尽了全力，还是失败了。”

“第一次失败了，你却还能坚持第二次，第三次，这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放榜的那一天，我没有在上面看到我的名字，那一刻，我想到的是我娘那双苍老的眼睛，我望着那张榜单看了很久，我不敢回过头去，我怕一回过头就会看到我娘站在村口正在向我挥手。

我一直在那站着，倾盆大雨惊醒了怔怔的我，我走在大雨之中，猛烈的风掀开我的头盖骨，一盆又一盆的雨倒了进去，呛烂了我的脑浆，我感到山崩地裂般疼。

我在大雨中站了整整一夜，我没有地方想去，只想回家，可我又不能回去，我拿什么回去？”

“所以你选择了继续留下来，直到金榜题名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