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龙在天（4）（1 / 2）

我感到四周安静极了，风都停在了空中，我只能听到它的目光穿透黑暗时发出的巨大声响，像一股汹涌澎湃的浪，翻滚着朝前方涌去，把它身上环绕的那股光亮带到了很远的地方，照亮了前方所有的黑暗。

我追着它的目光望去，那团光亮还在继续向前延展，我想象不到将要到达的地方。

我看到它眼里的雪停了下来，眸子里折射出一股蔚蓝的光芒，透着一种海阔天空般的凉爽，空中的风都凝结在了一起，成了一朵又一朵云的形状，在它眉宇之间飘着，黄袍上的九条龙腾云驾雾，把它环绕其中。

“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了大海。”

“大海？”

“你没有见过大海？”

“我没有见过，大海大吗？”

“当我第一次到达海边的时候，我感到身后的那个帝国实在是太小了，我只要转过身去，就能看到帝国的边缘，我却看不到大海的边缘，也许在很远的地方，也许根本就没有，只有这连绵不绝的浪向着前方永无止尽的涌去，目光所到的地方足以装得下我身后的整个帝国，那一刻我一直在想，就在那遥远的海平线之外，一定还有另外的世界。”

“你看到另外的世界了吗？”

“看到了，在此后的整整十年里，我建造了成千上万只大船，我率领着这支庞大的船队向着遥远的海平面进发。

我的船队在茫茫大海之中昼夜不停，经过了很多的岛屿，岛屿上面有着各种各样的人，我第一次看到穿着奇装异服的人，竟开心的像个孩子，他们全都被我庞大的船队吓坏了，没有进行反抗，我看着手无寸铁的这些人，命令我的将士放下了手中已经举起的刀剑，我赏赐了他们很多的钱物，便带着我的船队继续前进。

在接下来的航程里，我又到达了很多地方，发现了很多人，航行了整整三年时间，我带着船队返航了，船队又经过了曾到达过的那些地方，那些地方的人看到我的船队，全都朝着我的船队跪拜，我站在船队的最前方，看着跪在我脚下的这些人，那一刻，一种史无前例的成就感贯穿了我，我的帝国在不断扩大的时候我有过成就感。

无数人跪倒在我的脚下，无数人被我征服，可是这两种征服却不一样，以前是我把他们按在了地上，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想要站起来的愤怒，现在是他们自己主动跪在了地上，每一张脸上都是满满的心悦诚服。”

耳边响起了沙沙声，像船桨划动海水的声音，一波连着一波向我袭来，我看到它的眼睛里千帆竞逐，璀璨的阳光打在船帆上，折射出亿万道耀眼的光芒，从它的眼眶里溢了出来，流进了脸上密密麻麻的褶皱里，像是一座座山环绕着一条条河。

“你常带着你的船队出海吗？”

“一共出了两次海，这是第一次。”

“最后一次的出海，你的船队是不是到达了更远的地方？”

“没有第一次远，几个月后我便患了病，整个船队开始了返航，夕阳的余晖映红了眼前的整片海，我看到了倒映在那片海里的我佝偻着背，我低下头，看到了那双已经干枯的手，才意识到我竟老到了这般地步。

我离黄昏越来越近，我的生命到了最后的关头，我的使命也即将结束，一种无边无际的悲凉带着整个大海冰冷的水漫过我的心头，我感到整个帝国被凶猛的海水一口吞没，一座座城池轰然倒塌的巨响震碎了我的耳膜，我无力的站着，越来越近的帝国在我的眼里越来越模糊。

我沉沉的叹了一声，缓缓的转过身去，看到我的孩子，这个帝国的太子站在我的身后，正在望着他身后的大海，眼神之中涌动着一股波澜壮阔的光芒，就在那一刻，我会心的笑了。”

“你在你的孩子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所以你笑了？”

“我没有看到我的影子，我的孩子有他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