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春来魂散(第四章)26(2 / 2)

月经意味着我成为女人。我没管这么多,我妈改嫁后,没人管我,我染发,抽烟,酗酒,打架……我们学校有男生曾盯着我的胸看了许久,我叫人把那男生打得鼻青脸肿。事后,政教处老师盘问我原因。我淡淡地回答,我看他不爽。看他不爽,这不像是答案,却没有人否认这种不像是答案的答案。

我是政教处的常客,政教处主任对我没有办法。有次,我看着他摇摇头,背着手索性走开。我忍不住笑了。我厌倦那种日子,想出走,想逃离。从想法诞生起,我在积蓄力量计划出走。出走最重要的是钱,心想得多搞点钱。于是,四处收集钱。从男生那里借钱,平日积攒,偶尔别人给小费。半年后,这笔钱不多,足够我远走天涯。想到哪儿去,我不在乎,我只想逃离,逃离那个地方。

那时,我告诉李闯闯,他是喜欢我的男生。“我要走了。”

“你要走了?”

“我可能很长时间都不回来了。”我的语气冷淡,冷淡的语气透露出毋庸置疑的的坚定,仿佛陈述事实般简单轻巧。“你走了,你妈呢?”

“我妈,我妈早就不管我了。”我走时脚步迅速而稳健没有犹豫。

惨白的灯光下,飞蛾围绕着路灯盘旋,勇敢的飞蛾正向着路灯不断撞击,细微的撞击声时断时续。围墙外,学校边,路灯的旁边,李闯闯注视着我,我的背影有些孤独,有些寂寞,还有些决绝。我离开,没有留恋地离开,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远走高飞。这个女人叙述到这个,我有必要讲述些许事情。

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停机?她妈嘴里虽然在说:“这该死的姑娘,怎么电话都搞停机了。”傍晚打完麻将,她精神爽朗,此刻像丢失了魂魄。神情落寞、颓废,有明显的悲伤。她的脸颊像被铅笔打了层铅笔灰,看上去阴沉沉的。她或许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又或许意识到了什么。

西边残霞渐渐消褪,夜幕降临,墨色般的夜空预示着长夜的到来。窗外,星星璀璨,晚风吹拂,香樟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照耀下迷幻不真实。这时,她妈走进她的房间,在床铺边缘坐了下来。此时,台灯像人偶那般伫立着,星光从阳台照卧室。世界静悄悄的。她妈抚摸着床沿,脑海忽然回想过往美好时光。

若不走到某些地方,经历某些事情,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明白。就算明白了,亦不会刻骨铭心。不经历些事情,怎会懂得,怎会理解透彻?

她深陷回忆的泥沼,猛然间,她觉得自己以前做什么事情都是错的。错的?是的,她发觉自己以前都是错的。她妈无意间瞥见床头柜的抽屉里似乎有东西,她站起身打开了抽屉,蓝色封面的日记本郝然出现在眼前。台灯打开,整间卧室突然就被昏黄的灯光填充,星光被自然地阻挡在窗外。

蓝色封面日记本,厚厚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她刚要翻看日记,有东西忽然掉了出来。这东西却是封信,这封信从日记本里落了出来,重重砸在上。在那瞬间她看到了牛皮纸封面上的字:给妈妈。这些字宛如电流突然袭击这个女人。她看见那三个字眼睛都润湿了。这些年来,女孩从未这样称呼过她。

她想起曾经幸福美满的家庭,如今支离破碎,她的泪珠不由得在眼眶里打转,转着转着,像珠子滚落出来。若不是悲伤到了极点,若不是心里难受到了极点,若不是心里想着念着牵挂着,又怎会流泪。窗外圆月高挂,清风阵阵吹拂,香樟在清风中似歌唱般摇曳。女人眼含泪花地阅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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