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梦回（2 / 2）

姜小槐木讷地坐在地上，沉默了半晌才说道：“道玄子仙师就给我留下一桌、一椅，还有一张床，另外就是几瓶丹药，再无他物！你若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他本人！”

青黎听着他喃喃自语，正要说话，忽然她脸色倏然一变，说道：“你且在这里不要动！”

说完，身影一闪便不见了。

姜小槐这时才缓了口气，拍打着胸膛，软塌塌的倒在了地上，方才那种令人心悸的魅惑让他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青儿你们现在在哪里？过得又怎么样？”

他想起了草原，开始有些怀念草原上的日子，平淡无奇，但到处都有人情味道，温暖就像刚刚热好的羊奶子，随手可得。

可自己出来这才多少日子，遇见的都是冷冰冰的刀枪剑戟，冷漠无情的面容，还有看不见却能感觉出的尔虞我诈。

“自己到底是对是错？”

姜小槐第一次有了动摇，不是退缩，而是面对现实的无力，就像眼下这般，自己的生死都由不得自己，还谈什么部族的兴亡。

脑中一片混沌，心中一团乱麻，眼前的冰洞让他觉得乏味，盯得久了眼中酸涩，阖上眼就入了梦乡。

牛角将军一脚踹翻萎靡不堪的姜小槐，口中骂道：“没卵蛋的家伙，连这点苦都受不了，真是没用！”

姜小槐倒在泥泞中，艰难地挣扎着起身，他已经没有半分气力，原本轻易就能拿起的鼓槌此刻变得重若山岳，任凭他想尽了办法也无济于事。

他知道他这是失去了信念，人一旦失去了某些支撑，即便他是站着，可他的心里已经坍塌，就跟行尸走肉也没什么区别。

他咬着牙趴在战鼓之上，眼神坚毅，可颤抖的双腿还是出卖了他，握着鼓槌的双手不断打滑，可就是举不起分毫。

“跟个娘们似的软蛋！我们部族需要的是勇往直前的勇士，不是像你这样的小鸡崽子，实在不行，回去再吃几天奶再来，哈哈！”牛角将军猛地灌下一杯酒，喷着酒气嘲笑道。

姜小槐气得脸色憋得通红，眼神中喷射出杀人的怒火，但是他只能忍住不发，法诀已经念了几百遍，可那种无力感仍掌控者他的身体。

“唉，你这是失了魂了！”牛角将军终于看出了什么，失望道：“人要是没了魂，只会变成懦弱的羊羔！你还是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不！不！我没有丢了我的魂，我还有我的脊梁，即便没了魂，我还能拿着长枪去杀敌，杀死他们！”姜小槐怒吼着，争辩着，最后他还是无力的跪在泥泞中号啕大哭起来。

牛角将军一把将他从泥地中薅起来，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看看你的族人，他们在战场上也跟你一样，他们也怕死，他们也想着退缩，可他们后退过吗？你再往后面看看，那里的老弱妇孺们哪个不是在等着他们的家人平安归来，即便是死在乐战场上，他们也只会在被窝里偷偷哭泣，而你一个堂堂男子汉竟然在此嚎哭，你不是丢了魂是什么，你是把整个部族的魂都给弄丢了！”

“整个部族的魂！整个部族的魂！”

姜小槐只觉得脑中蓦然惊醒，这几个字重若千斤，一字字刻印在心底最深处，刻印在脑海中，刻印在身上每一个毛孔间。

突然有一种力量从心底勃然而生，姜小槐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他一把推掉牛角将军壮实的手臂，静静站在神鼓之前。

风雪忽然又急了起来，漫天的雪花被冷冽的寒风裹挟着好似密密麻麻的钢刀向它脚下的生灵扎了下来。

姜小槐此时已然变成了一个雪塑的木雕，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可他的心中却是火热一片，重回的力量让他不在犹豫，他蓦然伸出一只手来，握着那把夔牛鼓槌，温热如玉，心意相连。

或许是有了感应，他眉心处忽然射出一道光芒，直直打在神鼓之上，姜小槐心中顿时有种与神鼓血脉相连的感觉，根本不需要什么法诀咒语，他只是轻轻一抬手腕，夔牛鼓槌也被轻轻拿起，好似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牛角将军站在他身后，喜悦之中带着惊奇，他喃喃了几句话，可谁也没有听清楚。

他站在那里紧握着拳举在空中，而姜小槐好似有所感应一般，也举起了鼓槌！

“咚！咚！咚！”

战天神鼓又被擂响，无数的族人俱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向这边看来，姜小槐仿佛能看到他们每个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