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苦难（1 / 2）

“先生世外人也？”

高飞问道。

华十二道：“就当我是个世外人吧。你们太平道是不是马上就要有大动作？”

高飞不解，道，

“何谓之‘大动作？

不过关于最近之事，我这里正有所猜测，不知先生可愿对我太平道了解一二？

先生圣德在身，恐不为世家豪族所容也，须知道当今天下朝堂士族皆封锁经书典籍于下，唯恐除他们之外，更有别人得神通加身，垄断天地水土之爱，真乃人世之大残忍！

唯有我太平道广传典籍，欲天下人人皆有得神通之机，因此，也唯有我太平道能容纳先生。

世家豪族若见先生，定然欲除之而后快。”

“你的口才很好，但是不用，我对你太平道自有看法。”华十二摇头，“天下不容我又有何妨，不见天下即可。”

高飞急了，“先生真不欲成就大事，名留青史？”

“呵呵。青史于我何加焉。”

华十二呵呵一笑，眼神却蓦然触及到瘦弱贾风的炙热视线，由此想到了那间黑暗的小屋，腐败的臭气，人们的性命在那样贫乏的环境中消逝，超然于物外的境况破碎，心神顿时乱了起来，他有些仓促的说，“你们两个没有别的事情了吧？”

“先生，我……”

“既如此，我就送你们下去。”

华十二一挥手，这两人就云里雾里的站在地上，“高师，先生怎么似乎慌了？”印象里的先生一直淡然，可刚才所见，打破了贾风对先生的认知。

“此事，我也不知。”

高飞仰望苍穹，心底着实有些气闷。

天上院里，华十二收回探看二人的目的，但是心头犹然沉重，他目光一转，看到那田间地头之中，布满了忙碌的人们，但终日的勤苦，他们却还是瘦骨嶙峋。

孩子们或因懂事，或是没什么多余的力气，竟纯然没有嬉闹的兴致，死气沉沉的跟在大人身后，间或做一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种比他们轻得多的苦，华十二是吃到过的，

那时候生活充足的他叫苦连天，而这时候生存在温饱线的他们无力发声。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攥紧了拳头，他看向无尽的远方，那无尽穷苦的人们仿佛都与他建立了连接——彼时彼刻，他于田间耕耘；此时此刻，他们于田间耕耘。

此时此刻，彼时彼刻，何其相像，又……何其不像。

当年的他，恐怕也是这样的感同身受吧。

陡然间，他的眼里撞进来一只‘臭虫’——是一个脑满肠肥的人类，在农人们艰苦忙碌的时候，他正肆意的挥霍着酒水，他那肥头大耳的模样格外惹得华十二生厌。

“既然这么喜欢饮食，不如变作一头猪吧。”

华十二一语言罢，那痴肥之人业已变作了肥猪的模样，哼哼唧唧的，竟也生出些可爱之色来。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碍眼之物，譬如说一府第之中，有女仆的脚步仅仅是重了些，就被府上的主人怒斥：“好婢子，也敢扰我清净！拉她出去，打她几棍，长长记性。”

很快，这女仆就被人拉到一间小屋之中，地面遍布血渍，不知承接了多少人的苦泪。

女仆见人拿了棍来，连忙哭喊：“饶命，饶命。”

可是无用，这棍子不打在她的身上，就要打在施刑人的身上，这两难的抉择是主人们所制造，要的是仆人们互相仇视，不能联合。

棍子打在了女仆的身上，一棍一棍，于影视剧中那轻描淡写完全不同，不一会，就见女仆的衣衫破烂，涌出血迹，而女仆的告饶也一声一声的见低，直至无有声息。

“停了吧，已经昏过去了。”有人说。

“好。”拿着棍子的人说，眼中夹着一丝不忍，嘴上却只是说，“赶紧把她拉回去，免得死了，惹得主子们生厌。”

奴仆们的生死自然是无人关切的，虽然说大汉的法律‘关切’了他们的性命，但民不敢举，官不愿究的现实，让那些法律条文成了世间可笑的注解。

“既然这么喜欢打人，不若就做一条人人喊打的老鼠吧。”

眨眼间，这府第的主人就被变作了一条老鼠，吱吱喳喳，引来了人们的砖头石块。

这般的戏弄，叫他的心轻松了片刻，但也只是经过了那么一会，他的心里又难过起来，这些天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的睁眼看世界，奈何见到的都是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