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方师弟！”

“别出去！”谢盈一把抓住江阚的手腕，食指抵到唇边。江阚忽然感觉自己后背一凉，门口似乎有什么黏腻的东西，伏着地面爬过来了。

谢盈站起身来，拔剑出鞘，江阚感受到自己周围刮起一阵微风，连带着外头的雨也顺着破窗子飘了进来，打湿庙内铺放的干草。

传说雨夜荒凉之地，会出没一种怪物，能吐人言，应者必亡。此等怪物名叫伥鬼，是生前被野兽捕食，受役冤魂也。古往今来，鲜少有人能够在其手下逃脱，一是因为这种伥鬼专捕与人相吵，叛离人群的落单者，合作时难免发生口角，一气之下离开庇护的群体，自然容易被怪物盯上。二则是因为说人言，就算暂时落败，即将被斩杀之际，哭着求饶对方放过自己，得到人一时的犹豫，立刻反扑，咬断喉咙，绝了对方性命。

谢盈许久未动，江阚在一旁快瞪出了眼睛，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口。那伥鬼甚至不具人形，靠裸露在外的四只手臂缓慢爬行，更像是由几个人的身体部位组合在一起而形成的怨念体。

“江，江阚。江阚……”

沉闷的声音像是从地底发出来的，江阚这才看清了，那伥鬼身上长着几十张嘴巴，口一张如催命符，叫人心惶惶，安神不得。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谢盈突然口中念念有词，江阚受不住眼前恐怖景象，冲他叫道，“这时候还念什么清心咒。”话出，这才反应过来，谢盈这是在教他定下心神，若此刻慌乱无神，更容易卖出弱点叫伥鬼有所把柄，故此，默默跟着谢盈一道念下。

“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

一剑斩断伥鬼四足，叫其哀求声不断。

“无舍无弃，无为无我。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一剑刺向伥鬼要害，剑刃一拧，被谢盈握住剑柄，更推向深处。

“师兄，不要……师兄……”

谢盈两耳嗡鸣不断，响彻脑海的，是昔日缥缈宗门熟识的师兄弟们的求饶与哭喊。可是即便如此，谢盈也未曾停下手头动作。

“师兄……救我……”

旧伤复发，是疼痛难忍。谢盈只觉自己的眼睛快要爆裂开来，原先包扎的布条也被淌出的鲜血染成鲜红，与额前的汗水沾到一起去，黏住了两鬓的碎发。

“师弟，方师弟。”

谢盈只觉自己心口一紧，江阚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口中早不再跟他念什么清心咒，而是被那伥鬼教唆，向他出手。

“咳……”

白刃刺进身体，带出片片血迹。

谢盈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两手伏到地面，身上一身孝服也被染成鲜红，如同一朵凭空绽放开来的花。再看那伥鬼，贪婪地吸食着人血，体型变地更大，原先砍伤的地方也再次长好，甚至分裂出更多区块，冲着谢盈低吼，好像在叫嚣一般。

“少得意了……”谢盈强忍着痛意，伸手去拽下遮盖眼睛的血布，叫自己一双眼暴露在空气中。食指摸进嘴里，尖牙咬破，取得一汪血水，在空中划了一道血符，剑尖一挑，言出法随，带着血光刺进伥鬼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