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真假王妃20(1 / 2)

景泰宫御膳房的后面,有一个堆放杂物的仓库,仓库下面是一个弃用的地窖,地窖的排水口原本连着一条横贯皇宫的小溪,燕王执政时期对皇宫进行了大规模改造,填平了小溪,那个连着地窖的排水口也就荒废了。

第二天用了午膳后,萧楚欢便换了一身宫中侍从的衣服,跟着金长云从小道潜入御膳房的仓库,下了地窖后,又摸着黑从排水口钻了下去。

令萧楚欢没想到的是,排水口外面的地下竟连着一条半人多高、长长的密道,因常年无人进出,密道里空气混浊,还有猫狗留下的屎尿味道。

密道只有一个方向,起点便是地窖。金长云带了火折子和涂着松油的木棒,等两人下到密道,便用火折子点了木棒。

也不知走了多久,两人的身子一下站直了,金长云抬起手里点着火的木棒。

“圣上,到了。”

萧楚欢顺着火光抬头看去,周边是一圈呈圆形的石墙,石墙的一面从下到上,被凿成云梯状,一直通向两人多高的顶部。

金长云把木棒倚在墙角,踩着石墙上的云梯往上爬了五六格,便用一只手推开了顶部的盖子,等他挪开盖子,爬出洞口后,便拉着身后的萧楚欢也爬了上来。

随着新鲜空气涌入身体,萧楚欢精神一振,他站直身体,查看着四周和脚底下的洞口。洞口是用一个井盖模样的石板盖着的,石板上长满了野草,从外很难发现这个洞口。

他们站的地方是一处野草丛生的土堆,土堆后面不远处就是皇宫的宫墙。宫墙外能看到山峦迭起,应该就是劳侍中说的虔玉山。再回头望去,远处有一片平房,景泰宫又在平房西面半里地外。

“圣…”金长云刚要说出另一个字,就被萧楚欢用手制止了。

“爷,”金长云赶紧改口,“那片平屋就是采蝶轩了,从这里下去,绕过前面一片湖,就到了。”

萧楚欢点了点头,等金长云把石板盖在洞口上后,便跟着他走下了土堆。

转过一条小路,萧楚欢的耳畔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笛声极是柔和婉转,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这笛声如清泉涌动,又似袅袅升起的云烟里柔滑的丝绸扑面而来。几个滑音后,笛声突然变得厚重起来,宛若空中飘过一朵厚重的乌云,凄婉的鸟鸣声中,淅淅沥沥一阵细雨袭来。

这笛声让萧楚欢想起了越池,在韩江河畔,关芷瑶正在给他梳着高高的发簪,那是他年满十六的成人礼,关芷瑶的衣袖不时拂在他脸上,她身上的少女芬芳让他心旷神怡。突然,一下子变天了,乌云盖顶,在一个阴冷天里,关真人带着关芷瑶悄然离去。

听着听着,萧楚欢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爷,前面就是蝶恋湖了。”金长云转过头来,轻声对已入神的萧楚欢说道。

萧楚欢朝前看去,只见一片浅浅的湖水旁,有一处树叶凋零的枯树林,在积满黄树叶的地上,一个穿着墨绿色披风的女子正背对着他们,双手捧着一只短笛。

那笛声便是自女子这来的。

“你跟在后面,不要走近。”

在叮嘱了金长云后,萧楚欢轻手轻脚朝着女子走去。

走到离女子四五丈时,笛声忽然停住了,女子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人,放下手里的笛子,便要离去。

萧楚欢见状,立即喊道,“这位姑娘,请留步。”

女子犹豫了一会,站着没动。

“请问姑娘方才吹的曲子是什么名字?”萧楚欢继续朝前走着,想要走到女子身前。

“你是什么人,别过来。”女子的声音十分清脆。

“我是…,”萧楚欢怔了一下,“我姓萧。”

女子微微侧过身来,朝后瞄了一眼,迅疾转过头去,依旧背朝着萧楚欢。

“你既姓萧,怎会这副打扮。”

“一言难尽,姑娘怎么称呼?”

“你不认得我吗?”

“姑娘这话我便不明白了,我未曾见姑娘,如何认得。”

“那日在怀恩殿上,我便穿着这件衣裳。”

“怀恩殿?”萧楚欢想了一会,不记得劳侍中说起过这事,“莫非是段王妃?”

女子轻轻嗯了一声。

“王妃怎么在此?”被自己猜中了,萧楚欢暗暗想着。

“要下雨了,我此刻要回采蝶轩。”段王妃提了提长袍,便要离去。

“王妃…”萧楚欢情急之下,抬脚朝前跨了出去。

“你莫追来,不然我要喊了。”段王妃一阵慌乱,朝前奔了几步。

“那王妃明日可还能来此吹笛?”萧楚欢看了看起了乌云的天空,不敢再追,站着问道。

段王妃又嗯了一声,停了下来。

“明日仍是此时,如何?”

“只你一人来。”说罢,段王妃朝前走去。

“王妃,刚才那曲,何名?”

“乌啼曲。”段王妃头也不回地答道。

目送段王妃离去后,萧楚欢转头朝身后看去,只见金长云伸长着脖子,远远地看着他们。

下午的采蝶轩里,七八个女工聚集在衣坊、工坊里忙着刺绣、裁衣、缝补,花坊里也有不少女工在修剪冬日的花卉盆景。

所有这些活都是长秋寺根据各宫的需要进行分配,都要在年前完工。

此时,刺绣工坊后面的一间带院子的宅院里,林供人正端着茶坐在客堂间,她对面坐着一个十七八岁光景,挽着发髻、眼眸清澈的女孩。

“段王妃可好一些了?”林供人喝了一口手中的茶。

“王妃身子还很虚弱,刚去了湖边,又吹着风了,眼下正躺着休息了,让我和林供人打声招呼,她就不出来了。”

“哦,她去了湖那边了?可碰到那人了?”

“碰到了。”

“那人是谁呀,昨日长秋寺的方公公就一直盯着我,说一定要王妃今日去湖边会那个人。”

“林供人,我们都是做事的,就不去操心这些了吧。”

“哎呀,也是,我们吧,也就只能做些粗活,那些贵人们的事,我们也不懂。”

女孩哼了一声。

“我看今日桂言姑娘的发簪盘的很是精致,这是眼下最流行的云鬓吧,真是好看,就是在采蝶轩里浪费了。”

女孩柳眉一皱,“林供人还有事吗?”

“也没啥大事,就是长秋寺让我来看看,他们说这些天段夫人得每天去湖边。我也说了,段夫人身体欠安,可那些太监凶得很,说念王府的老太太近来身子不太好了。”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女孩拍了下桌子。

林供人吓了一跳,“刘姑娘,这王不王法的,我就不懂了,长秋寺的人还说了,要是段王妃不去,还要拿我问罪。你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原来说好的,让段王妃来采蝶轩教那些女工针线,要在年前给宫里大大小小的嫔妃赶新衣,现在可好,段王妃这一病,我这工期怕是完不成了。”

“林供人,王妃来了采蝶轩后,每日替你们干活,前些天赶出来的衣物,你也得了不少宫里的赏银,可你还不断扣王妃的膳资,王妃吃不好休息不好,哪来的力气赶工期。”

女孩姓刘,名桂言,是段王妃带着一起来的采蝶轩。

“刘姑娘,你可不能睁眼说瞎话,我哪克扣你们银两了,你可要拿出真凭实据来。”

“采蝶轩一共十七名女工,每月长秋寺给你们三百两用于采购衣料、宫内花卉植种。你上月采购只用了六十三两,给每个女工三两,扣掉五十两采蝶轩每月支出,盈余超过百两,这还只是一个月,林供人,你在采蝶轩待了二十来年,这攒下的银子可不小。”

“你这丫头,休得血口喷人。”林供人蹭得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刘桂言。

“这账本都是清清楚楚在的,我可没瞎说,我看上月轩里还有十九人,半年前有二十五人,这人是越来越少了,多出来的银两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林供人胀红了脸,扔下茶杯,掉头就往屋外走去,出门前,又回过头来,气呼呼地看了一眼屋子。

“宫里的娘娘们见了我也是客客气气的,还真以为自己还是王妃呢。”说罢,林供人摔门而出。

刘桂言朝林供人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转身朝里屋走去。

“林供人走了?”里间卧榻上,面容憔悴的段缈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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