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宫闱15(1 / 2)

“没用的奴才,这都小半个月了,景泰宫的情况,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穿着貂皮夹袄的全昭仪手里端着燕耳羹,眼睛正紧盯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小娟。

她这一句话,把跪在地上的小娟吓得浑身哆嗦起来。

“昭仪交待的,娟儿不敢怠慢,可小莲也不是贴身婢女,只得在外围候着机会。不过,有一件事适才忘记说了。”

“什么?”全昭仪瞪了她一眼。

“小莲说兰贵嫔……”

小娟话音未落,全昭仪一声斥喝,手中的燕耳羹直接往小娟脸上泼了过去。

“狗奴才,哪来的贵嫔!谁敢在宫里提贵嫔两个字,我就撕烂谁的嘴,你是记不住我说的话还是存心来气我?”

小娟哇地一声惨叫,捂住了自己的脸,“娟儿该死,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拖出去,把这小贱奴的嘴给我打烂。”全昭仪抬了抬手。

屋子外立刻走进两个中年妇人,近到小娟身旁就要去拉她。

“昭仪饶命,娟儿再不敢了,”小娟吓得瘫倒在地,眼见两个妇人已经拉住了她的胳膊,她把目光投向坐在全昭仪身旁的傅修仪,“修仪救命,救救娟儿。”

傅修仪轻咳了一声,“姐姐,犯不着,要是打坏了她,那个小莲见了,还敢给咱报信吗?我看先留着这张嘴,让她好好将功补过。”

全昭仪哼了一声,“看在妹妹面上,今天先饶了这贱婢奴。”

两个中年妇人一听这话,便不再拉扯小娟,低着头退了出去。

“要是再胡说八道,我把你卖给幽北那些野人去。”

“昭仪饶命,娟儿绝计不敢了。”

“快说,刚才你要和姐姐说什么?”魏修仪拧了拧眉。

“是,我说。”小娟擦了擦额头淌下来的冷汗,“小莲说这陈、陈兰芝才来了这十来天,四王爷往景泰宫跑了不下三次了,有一次她亲眼看着四王爷陪陈兰芝在怡园里逛,因为她是在外伺候主子的,就一直跟在他俩身后,就听到四王爷在和陈兰芝说宫里的规矩,还不停给她解释。”

“哟,萧一南啊,”全昭仪抿嘴一笑,“这花花肠子胆子可不小,也就是太后宠他,让他可以随意出入内宫,允许他经常带些新奇的玩意来宫内,每次也都是在沁院里给姐妹们看,从不见他往哪个嫔妃宫里撺掇,怎么就和这陈兰芝勾搭上了。”

见全昭仪脸色缓和了些,傅修仪脸上也露出了微笑,“也不知道从哪蹦出来这么个陈兰芝,圣上怎么就带着这么个粗俗的女人回宫了,仗着是太后的亲戚就封了……”她刚想说出贵嫔两个字,看见小娟惊恐的眼神,立刻停了下来。

“郝濂和我说,”全昭仪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小娟,“出去吧,下次长点记性。”

小娟赶紧从地上起来,也不敢抬头看全昭仪,弓着身子退出了屋子。

“这个陈兰芝的娘,是太后娘家的人,本就沾亲带故的,义周皇帝说她老爹陈东勉私通天闻,把他关押了起来,贺贯之和郝濂一起派人从扶风城救了她,但她娘还是被义周兵抓走了。”

“这倒是奇了,贺贯之和郝大人一直不对付,怎么这次都想着要去救人?”

傅修仪见全昭仪的嘴蠕动了几下,顿时会意,从袖笼里取出一方绢帕,在手心里展开,伸到了全昭仪嘴前。

全昭仪顺势从嘴里吐出一小粒杂碎,“这燕窝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吃在嘴里都是渣子。”

“我待会去御膳房查一下,看哪个奴婢做的,也不仔细看着,我们吃了也就算了,要是姐姐不小心磕着了牙,看我不打死他。”傅修仪边说边收回手帕,小心翼翼地折好,塞回袖笼。

全昭仪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你也别怪御膳房了,我时常睡不好,圣上体恤,叫他们从南边搞来些燕窝,这不圣上去围猎了些日子,御膳房库存不多了,想来这都是最后一些存货了,有些杂碎也是难免。”

“哎哟,姐姐你就是心肠好,还替下人说话,不过我可听说幽北有一种黑参,据说夫妻俩一起吃,能生男孩……”。傅修仪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全昭仪的表情。

“有这等事?”果然,全昭仪的眼神满是期许。

“不光有这功效,据说还能续命。”

“怎么能弄到?”

”这黑参千百年来只产在幽北,衍山山顶,也就当地的山民口口相传这宝物的厉害,这不,年前亏得姐姐在圣上面前推荐,我那兄弟去衍州做了刺史,他也是才听当地人说起,便寻摸着去弄这黑参给姐姐。可也怪了,当地人说近年气候反常,极北的冰都融了,原来只在极北得见的猞猁都出现在幽北了,这猞猁有个怪癖,只要黑参从山缝里一长出来,它就有本事把黑参叼走。我兄弟派了好几波山民、猎户去摘,却不是被那猞猁偷走了,就是连人都没返回来,后来山里又传出闹鬼,说有蓝眼睛的恶鬼在山顶住着,就再没人敢去了。”

“哟,你说了半天,就听个热闹了。”全昭仪撇了撇嘴。

“哎呀,姐姐,要是这事没成,我能和你说嘛。幸好呀,有个机灵的猎户,偷偷去了猞猁藏黑参的地方,偷了一根回来,不过据说是看到了传说中蓝眼睛的恶鬼,人几乎给吓死了。我兄弟从他手里买下了那黑参,应该明天就能送到我这,我一拿到,就给姐姐送来。”

“好妹妹,姐姐真没白疼你,真要是能让我怀上,我还怕什么皇后、陈兰芝的。”

“那可不,自圣上登基以来,这些年最大的憾事便是宫中尚未有皇子,要是姐姐有了皇子,皇后看到姐姐也得让着了。”

“呵呵,黑参这事还没有人知晓吧。”

“姐姐放心,我兄弟亲自来拿,无人知晓。”

“嗯。”全昭仪往背椅上后靠了靠,“刚才你说贺贯之和郝濂怎么会联手去救陈兰芝?”

“是呀,而且连四王爷也粘着陈兰芝,莫非这女人有什么特殊之处?”

“那还不是因为太后的缘故,太后要救人,这三个人还不得溜须拍马。”

“我觉得还是不对。”傅修仪摇了摇头。

“怎么个不对法。”

傅修仪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圣上已经多久没来姐姐这里了?”

全昭仪柳眉一竖,“那还不是因为这个陈兰芝吗,圣上就是图个新鲜,等新鲜劲过去了,哼。”

“姐姐,你忘记了,景泰宫原先是干什么的了。”

“你是说?”全昭仪恍然大悟。

“圣上若是迷恋这个陈兰芝,又怎么会把她安置在那个被打入冷宫的马淑仪呆过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圣上并没有宠信于她?”

“姐姐可从郝大人那听到什么消息吗?”

“郝濂倒没怎么说陈兰芝,他说圣上回来后,只见过一次,看着圣上病恹恹的,也没敢多问,这些天,他也一直在景泰宫里,”全昭仪咬了咬牙,恨恨地说,“这贱婢倒是有点手段,在外面回来,还能栓着圣上的心。”

“姐姐,我总觉得这里透着古怪。”

“能有什么古怪。”

“圣上一直不出景泰宫,但又一直让人给他送奏章,以前圣上宠信谁的时候,可见过还要看奏章的?”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郝濂说,这些天,也就是四王爷和圣上见面次数最多,圣上处理阅章都叫人送进去,看完再拿出来,就一样还和以前一样,没有批注,说是让贺贯之处理。”

“是啊,这四王爷又什么时候和圣上处得这么热络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圣上会不会遇到什么事了?性情变了,或是脑子不好使了?马淑仪的景泰宫是他最忌讳的地方,他都能泰然住在那里。”

“马淑仪和那个太监的事,知道的人也就我们俩了,连皇后和太后都不知道。”

“她做的那龌龊事,要是传出去,圣上也是没有脸面的,要不是姐姐及时发现,恐怕圣上还要被欺瞒下去。姐姐,这么大的事,圣上怎么会突然不介意了,难道他失忆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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