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武圣13(1 / 2)

文府内院一间书房里,留着山羊须的文寒远正端坐在靠椅上,听着田步生讲述狗娃受伤的经过。

屋子边上站着一高一瘦两个汉子,都是一身短打,眼放精光,一个年近四十、略施粉黛的女子,紧挨着文寒远站着。

“狗娃的伤,究竟怎样了?”文寒远五十出头,长的十分精干,但因患麻疹,脸上满是红色斑点。

“文爷,我已验过,狗娃身上多处受伤。两处外伤,一处内伤,手上是抓兵器留下的外伤,并不碍事,那处内伤应是被一个武力极强的人用内劲伤了经脉,这恐怕有些麻烦,但不致命。他身上最凶险的伤是那把乌刀所致,离脾脏仅半寸,再偏一点,以此凶器之锐利,狗娃的脾脏恐被刺破,那样的话,狗娃就命在旦夕了。”

接话的是高个子,名叫雷猛,精通医术,是武力榜四品武官。

“这乌刀实乃误伤,怎么到你口中变成凶器了,难道是我故意要夺狗娃性命不成?”田步生忿忿地说道。

“你虽不至于要了他性命,但几乎每每让他陷入苦斗,但凡狗娃快连赢十场了,就故意让他在遍体鳞伤的情况下,再与那些顶尖高手鏖战,可怜这孩子到现在还傻乎乎想着娶你女儿…”雷猛冷冷说道。

“胡说八道,我是按武力榜的规矩在做,狗娃的情况石爷也是知道的,我何时故意残害于他了。”田步生看了看一旁的矮个子、和他私交颇深的石声。

“我相信田爷绝不会为了女儿的婚娶加害狗娃,再说刚才田爷也把事情经过说清楚了,现在还是要想好待会怎么向仲伯溪交代。”石声看着紧闭着眼睛的文寒远。

“你刚才说他受的内伤有些麻烦?”文寒远睁开眼睛看着雷猛。

“乌刀虽然险些要了狗娃的命,但好在吉人天相,没有伤到内脏,可田爷让他再次与人比拼,而对手显然武功极强,狗娃因此受了内伤,那刀伤又让他气血无法调和,现在看来怕是…”雷猛摇了摇头。

“会怎样?”文寒远一惊。

“要了性命尚不至于,但他伤了经脉,恐怕要成废人了,再也无法习武了。”雷猛叹了口气,眼睛瞄着田步生。

文寒远啪地一拍身前的书案,指出田步生呵斥起来,“我叮嘱你多少次了,狗娃不能出任何事,他要是变成废人,你去向仲伯溪那解释!”

听到文寒远让自己去面对仲伯溪,田步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低头不语。

“远哥,你先不要着急,我刚在外面看狗娃还生龙活虎着呢,这哪能看出是个废人了,再说,这武力榜比拼,被打坏了也是正常不过的事,只要我们推说这都是那个安掌柜弄的,武圣也不至于怪责你,再说了,他不是还要靠你造破冰船嘛。”

文寒远身旁的女子扭着水蛇腰,不紧不慢地劝道。

“柳娘,仲伯溪要我带狗娃去见他,原话是怎么说的?”文寒远侧了侧脸。

“今日用了午膳后,武圣传话让我去听潮轩,他还是坐在蒲团上打着手印,我向他请了安,武圣问我文爷你今天几时回来,我回说文爷昨日让人从船坞传话回来,今日大致是戌时前回来,武圣便说等你回来了,让你带着狗娃去听潮轩见他。”

柳娘一字一句地说着,文寒远仔细听着,揣摩了一会。

“他平时不会让我带着狗娃去见他,这次为何要我带他去,难道他知道今天狗娃受伤了?”

“兴许是想听你讲船坞的情况,他前几日又在练他那个什么手印,几天没出屋子也不用膳,也没让狗娃去他那,大概今天出关了,就想一起见狗娃,不打紧的。”柳娘把手搭在了文寒远肩上。

“文爷,在没弄清楚情况前,还是先不要惹仲伯溪生气,我看柳娘分析得对,狗娃是被这个安掌柜弄伤的,那把乌刀也是那个何御风的,只要我们堵住狗娃的嘴,仲伯溪又怎能怪到我们头上。”田步生想借着柳娘的话,让文寒远把乌刀的事掩饰过去。

“那个姓何的是什么路数?”文寒远轻轻推开了柳娘搭在他肩头的手。

“我瞅着这两人像是台府里的,那姓何的说话颇有威势,但不会武功,他非要见文爷,也不知道具体原由,那个安掌柜的武功,恐怕石爷和雷爷在也未必能胜他。”

“此人既然有如此武力,按此推断,狗娃现在的武功应该至少有五品了。”石声看向文寒远。

“仲伯溪让狗娃在这里那么久了,自己也并不常来,他很清楚狗娃的实力,为何一直只让也做九品武官?”雷猛问道。

“你才来多久,自然不知其中原委。”田步生哼了一声,言下之意,雷猛在文府根基还不够。

“那我倒要听田爷说说了,也让我和石爷长长见识。”雷猛撇了一眼文寒远,见他默不作声,便故意把和他差不多时候进文府的石声拉到了自己的阵营。

田步生扭过脸去,没搭理雷猛。

柳娘见气氛有点尴尬,便笑道,“这么多年,武圣让狗娃只做九品武官,为的便是让他能在江湖中身经百战,能从容应对武林各派武功,但据我所知,这些年武圣只教了他三招,但这三招已足以应对武林各路精英了。”

“三招?这仲伯溪有这么厉害?既然他这么厉害,为何武力榜上没有他名字?”雷猛撇了撇嘴。

“仲伯溪的用意,又岂是凡夫俗子之流能懂的。”田步生轻蔑地哼一声。

“哈哈,雷爷,你以为武力榜真能把这天下绝世高手都囊括吗,武圣那样的人,又怎能容忍别人评判他的武功。”柳娘抿嘴笑道。

文寒远咳嗽了一声,柳娘的话显然让他有些不快。

“我看那仲伯溪教狗娃的招式不过如此,对手无论是手脚还是兵器,他就只会用手或身体直接拦挡,所以才手上身上全是伤,这老伤没好,新伤又来,不知道这算哪门子武功。”雷猛不屑地说道。

“雷爷,哪天你见到了武圣,你再说这话不迟。”柳娘皱了皱眉。

“要不是文爷有规矩,不让大家接近听潮轩,我倒是要会一会这武圣究竟如何了得。”

“好了,你俩不要再斗嘴了,这狗娃不会说谎,这伤口的由来,怕是瞒不住武圣,一会只能见机行事了。步生,你现在去叫狗娃,我们这就去听潮轩,去晚了仲伯溪又要怪罪,再带上你闺女,狗娃见着你闺女想必不会说对我们不利的话。

“你俩下去吧。”文寒远朝雷猛、石声挥了挥手。

“柳娘,你去给我端一碗你煮的莲心汤,让我先喝一口,才回来就弄出这些事来,听着就烦。”

他顿了顿,又对柳娘说道,“待会你也随我们一起去。”

半柱香后,文寒远一行五人来到了听潮轩。

文寒远示意田步生父女站在外面等着,自己带着和狗娃柳娘走入内堂,在一块垂下的珠帘前,三人停了下来。

三人透过珠帘的缝隙朝里看去,只见里屋中央一张蒲团上,仲伯溪一身青衣盘腿坐着,他的脸上戴着那张永远不摘下的黑色面罩。

这世上不知有没有人见过武圣仲伯溪的真面目,文寒远暗暗寻思着。

“柳卓然。”武圣突然开口道,他声如洪钟,听得众人心惊肉跳起来。

“奴家在。”柳娘赶紧凑到珠帘边上。

“我是如何吩咐于你的。”武圣厉声道。

“让奴家通知文寒远带着李非凡来见武圣。”

柳娘自小就在文府长大,和文寒远青梅竹马,只是出身清贫,无法与文家这样的大族联姻。

数年前,文寒远的前妻跟了萧一南后,柳娘俨然已是文府第二号发号施令之人。她天性聪慧又十分机灵,文府上下,除了文寒远、狗娃之外,只有柳娘能接近武圣,而且武圣对柳娘的信任远远超过了文寒远,凭此一点,柳卓然便足以立足文府了。

“田步生父女为何也来了?”

文寒远暗暗心惊,他们几个在内堂外的动静,仲伯溪竟然也能一清二楚。

“奴家按武圣意思带文寒远和李非凡入听潮轩,因想着武圣或许要问话,我让田步生父女两人在轩外候着,以免耽误武圣时间,他俩未曾入内,要不我令他们回去?”

柳娘不慌不忙地回答着,先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不至于让文寒远挨骂,再是说明这一安排完全是为了武圣考虑。她也熟知武圣的脾气,在他面前,是绝对不能提“文爷”、“狗娃”这类称呼的。

“嗯,你想得倒也周全,让他们先进来,其他人不得入内。”武圣对柳娘的回复颇为满意。

柳娘朝着文寒远和狗娃点了点头,文寒远掀开了珠帘,他和狗娃一前一后走了进去,柳娘则退到门厅外候着。

“你去船坞有几日了?”武圣坐在蒲团上,黑色面罩下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文寒远和狗娃。

“禀武圣,已十日。”虽然是在自家宅院里,文寒远面对武圣却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破冰船造得怎样了,还需多久可以下水。”

“按照目前的工程进度,下月可以完工下水,能在幽北的金滩江结冰前驶出。”

“光这一艘船还不够,另外两艘船的进展如何?”

“回武圣,破冰船结构与普通船只不同,眼下这一艘船就调用了大业所有的船匠,同时造三艘船,恐怕…”

“太慢了,我需要三艘船,清楚了吗?”武圣打断了他的话。

“是。”文寒远不敢反驳,只得点头。

“我打算让非凡与你一起去船坞督造,非凡熟悉极北的气候,下水前让他检查一遍。”

“是。”

“你走近来些。”武圣朝着狗娃招了招手。

狗娃才走到武圣边上,只觉眼前一片青云拂过,他一下没站稳,直接跌倒在地。

“你为何不闪?”武圣诧异地看着狗娃。

“他今天比了三场,都是顶尖高手,身体受了点伤。”文寒远赶紧说道。

“哪来的什么顶尖高手,都叫什么名字。”

“淮北樊家兄弟,还有一个姓安,但没有报门派。”

“没听说过。”

武圣话音未落,文寒远眼前一花,一阵劲风从四面八方袭来,一瞬间仿佛有无数冰雹击打在脸上,他赶紧捂住脸,蹲下了身子。

只听屋顶上方噼里啪啦一阵巨响,接着是一声惨叫,像是有人从屋顶上方掉落下来。

文寒远吓得赶紧伏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脑袋。

“起来吧。”

听到武圣的声音后,文寒远才抬头看去,只见屋顶已开了一个洞,离他不远的地方躺着一个人,散落一地的砖瓦碎片,那人嘴角淌着暗红色的血,竟然是雷猛。

“是雷爷。”狗娃瞪着眼睛看着地上已气绝身亡的雷猛。

武圣依然端坐在蒲团上,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

文寒远赶紧站起身来,眼神中满是惶恐,“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我让他进来的。”

“你们进屋前,此人便已伏在屋顶,是府里的人?”

仲伯溪来文府期间只住在听潮轩,平时出入很隐蔽,因此对文府里的人完全不了解。

“他叫雷猛,是我两年前招募的,现为四品武官,进府前,我派人查过这人的底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你搜一下他身上。”武圣朝狗娃示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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