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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教办室换主任了。新来的教办室主任姓温，房卓俨与许文欣计较许久，决定求教于温主任。温主任头发花白，行事干脆。“你的情况，我需要时间了解。我新到甸集，很多情况需要摸底，明年有机会尽可能为你争取！”闻言，房卓俨对温主任深鞠一躬。入秋，栗进贤通知房卓俨到教办室参加校长会，会上得知房卓俨到陈庄小学做负责人。
陈庄村小学系一所不完全建制小学，学生一百余人，幼儿八十余人，在编七名教师。学校主要特色在幼儿教育上，幼儿教育带给学校最直接的受益就是保教费。保教费弥补学校收入，还为义务段输送足够的生源。陈庄村属低丘陵平原地区，临近省道，距离最近的中心小学仅二千米，有利的交通条件也为学生的流失带来便利条件。留在农村的大多为孩子和老人，一村走来几乎看不到年轻和壮劳力。偶尔遇见年轻妇女也是孕妇或因病困居家中。初到学校，让房卓俨没想到是到校接待自己的居然是几位老教师。
“校长，今年再让我们把学生送到家家门口。我先请个假，岁数大了，腿脚跟不上趟。”
“春季，娇娥老师送学生路上中暑，还是学生跑回来反映，我们送医院的。”
“学生接送不家长的事儿吗？”
“家长们要老师送，原因有二：接送学生麻烦，老师不送他们就将孩子送镇上住托教或上私立幼儿园；再就是家长们认为教师在学校闲着还发工资。”
“这算什么逻辑？校园里的事情还轮不上他们操心吧！”
学生保护有学校的责任，更大的责任还在家庭，归根结底家长才是监护人吧。“我问问义务段学生家长意见。”
两天后，房卓俨综合多方意见作出停送幼儿的决定，意见传达给家长的当天下午。校园内、办公室挤满反映接送幼儿意见的家长。
“校长，不讲道理呀，原来都送到家门口，为什么今年不送？”
“你们也想一想，学校现阶段仍是义务教育，幼儿教育只是延伸、补充。其次，为送幼儿义务段教育受到冲击，教师上课期间离岗，损害了义务段学生的利益。学生应有学校家庭共同承担责任，过多的学校责任，学校背不起。”
“骡子校长！”
“校长管不好老师。”
“不送咱们转学！”
……
做好领受家长谩骂的房卓俨不为非议所动，学校不能因为多一点收入，弄得教师不像教师，保姆不像保姆。这个消息自然传到支书那里，村里不为所动。但支书对房卓俨的观感也在发生变化。幼儿转走超过十人，绝大部分留了下来。负责幼儿教育的几位教师名气在外。
几个月后，外地几起面包车接送幼儿事故，让家长转变了想法。转走的儿童又陆陆续续回来，学校免收后期的保教费，私立幼儿园还被带回来几名。
送完学生，房琦在办公室写作业，教导主任周松来房卓俨办公室。周松属民师转正，以当年的高考成绩稳上大学，但由于身体残疾未能进入大学校园。
“卓俨，咱学校老师们水平在哪里摆着，都算得上兢兢业业，成绩搞不上去应该有多方面原因。可能教不得法，也有可能不会教。”
“说实话，咱校的情况，我没有想到。就跟我几年前到马营的状况差不多。学校面貌就跟古庙差不多，没有新意，跟不上时代步伐。有个词叫与时俱进，咱校已落伍了。我有个初步打算，今年全力以赴抓成绩，有了成绩找人好说话。”
“那我跟你分析一下学校的几个老师。”
周松的分析让房卓俨对学校几个人有了更清晰的认识。要掌握教师基本的水平还需要进入课堂，看班级管理。学校发展靠教师，教师的素质直接决定学校质量的高低。周例会安排后，房卓俨就入班听课。房卓俨听完几位年轻教师的课，对教师身上存在的问题有了更完整的认识。
“周老师，笼统地说课堂上的问题挺大，课堂乱刮风，一节下来重点没听出来，关键地方要求不到位。”
“还是每个同志你具体指出他存在的问题。”
“这样吧，我分头一一谈谈。”
“卓俨，以后我负责数学学科的培训指导，你负责语文学科指导。”
某种程度来说，教学经验比学识还重要。房卓俨自知水平有限，交流经验，学习新知，倒是相通的。诸如严而无序，宽而无度，高兴时任学生爬高摸低，情绪低落时威厉过枉。
房卓俨还担学校一班英语课，小学段的英语课愈显得重要，初中早已不学习单词发音拼读，这部分任务压在小学身上。
“周老师，咱学校英语都怎么上？”
“咱学校有远程教育资源那套设备，有完整的配套资料。”
“到远程教室看看？”
两间平房的教室里，摆放着高高低低的桌凳，教室的后墙跟房两组木质书架，书架上摆放着一些图书、光盘和磁带。周松很负责，书架上纤尘不染。前墙墙壁上挂一台四十英寸的彩电，彩电后面数据线穿过墙壁连着周松办公室里的电脑。旁边一张旧课桌上放一台DVD，和一些音乐舞蹈光盘。房卓俨站桌旁翻了翻，各年级的音乐光盘俱全，其他学科光盘也有。
“每个年级的都有？”
“应该都全。没人来咱这儿借，当然借我也不会给他。”周松憨厚的声音带出他浅浅的黄牙，烟不离嘴的手也熏得金黄。“光盘都与课本配套，上课要么在教室上，要么在这里上。数学上的广角我都在这里上，高级教师讲得清，学生听了就明白，凭咱用嘴想给学生教会，就有点自大了。”
房卓俨打开课本正在学习的模块，里面“听读拼讲”包括辅助资料一应俱全。
“只要会点鼠标，学生就能跟会。”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没瞎说。也不用说咱本地的方言英语。”
房卓俨感兴趣的点了几个flash，很实用。“几个班都要用，不冲突？”
“课程表我都给各班用远教的课排开了，音乐有合班上的。”
“周老师功不可没呀！”
“说大了，咱闲着没事，摸摸电脑也算做点正事儿。游戏咱不会玩，也没想着玩。你们年轻，我半辈子入土了。”
“还别说，一年一年晃得快着哩。自己还觉得是个娃哩，可快教二十年学了。”
“回想几十年也就是碌碌无为教个书，没有建树，落个问心无愧。”
“都是普通人，求得今天比昨天强就行。当老板，当官咱当不了，咱也不跟人家比，比比干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