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四十三44（1 / 1）
阿宝坐的汽车是老旧的长途汽车，一间大铁皮房子大小，玻璃是对拉的，能左右拉动，开开右边就会挡住右边，跑起来“叮叮当当”的！车上人不多，还有几个人像是去看病，路过县医院门口下车，在车上不断问司机“到了没有？到了没有？”司机烦躁地说“没有！到了跟你说！好吧？！”。有一个妇女还吐了一摊，差点吐到阿宝花生袋子上！吓得阿宝不轻，气的司机几乎对着脸骂！让她下车后给打扫干净！看来晕车的不少，司机也是话里话外骂！
阿宝第一次单独进城，这么多年，只有好几年前和鲁铁匠看病去过县城，他只是零星的记着一点轮廓，这十来年他没有进过县城！路上有的人推着独轮车，有的推着或骑着自行车，在十牛岭上坡处所有的人都得步行，延绵二三里路，人们都要推出或走出一身汗，有的是推的上的，有的是推着或骑着下的！爬岭的的推车一般是空车或者是推着病人看病的，病人裹得严实，头脸身子都裹在被子里。推自行车上岭的大部分是卖土产品或者是做生意进货的！下岭自行车骑的飞快！推车除了推煤的，没有多少空车或者看病的，这个点，没有出院的！阿宝从车窗探出头来，他看着佝偻爬行或者飞速下岭的人们，心里想，这个十牛岭，自己领教过！很是累人，大部分人推一半就要歇一歇脚，好手一次，差的两三次！二里多上坡路，一般人到岭顶都得头冒白汗！汽车满足了油门，“呜呜呜”的冒着黑烟，震得玻璃窗子“哒哒哒”的响个不停！名不虚传的十牛岭，是阻挡这片山里人进城的自然屏障！十牛岭有前后两坡，过了山顶，汽车也喘上了一口气，一路“吱吱嘎嘎，叮叮咣咣”飞快下去，有时“嗤嗤”的刹车，下坡更是险峻陡峭！岭后是从山顶到河谷，落差大，还是弯道，很多人不好骑车，车况差的，刹车不好的，什么人也活不了！这是进城的生死路段，回去岭前还能降个级别是八牛吧，这里得十牛以上，在谷底就有赶牲口的是几头老黄牛，专门拉脚盘坡的！
一路上也是标语，大都类似，车过了谷底，进入平坦的地段，进城也就走了大半段！阿宝家如果没有这道岭，实际离城并不远！最多十公里，以前不走这个岭，是沿岭南的大河谷走的，大河上通麻匪集，因为土地整理运动，让出河边冲积地种了庄稼，这条路是后来挪上来的。也比较近。加上通防空洞，是部队战备一级道路！原来的路还通就是没铺柏油。这条路平整，逐渐就放弃了老路！人力胜天就是这样的。
进城的路上人逐渐多了起来，天冷了，人还是不多，除了部分用急进城或者涝煤泥和次煤的过冬人以外，其他都是看病的，做买卖的，没有不得已，谁也不会进城！要是往日里，人会多一倍不止！
看到了几处楼房，就算进了城，灰蒙蒙的树木间或有些雪，路上黏糊糊的，楼房大部分两三层，电线杆和电线东拉西扯的沿着路两边从一些法桐树上连过去，医院门口人很多，大部分是妇女。一看就知道是和生孩子有关的事，推车不少，拖拉机也有，还有为数不多的自行车，医院前面是和农贸市场，人们进进出出的买卖着东西。有衣着凌乱包裹的严实的乡下人，有衣着简朴的城里人，也有衣着华丽洋气的外地人！汽车平车三轮车还有带牲口的大车，忙着进进出出，这是一个集中周边各个乡镇的农贸批发市场。老百姓大多是卖些白菜、萝卜、地瓜、花生、南瓜、大蒜什么的，进出的大车则是莲藕，芹菜，橘子香蕉苹果啥的，离医院这头是蔬菜市，其他的地方有粮食，干货，日用品等区域，他们不走这个路口，阿宝等在车里看着市场，车里的看病的，流产的，还有探病的陆续下车，车上人剩下的寥寥无几三两个！就包括阿宝，如果不是他们，汽车就调头再等人上车返回了，因为还有他们几个，司机很不情愿的开着进站去了，阿宝略微放了心，他怕不进站，他没法按大虎子交代的去转车！
顺利的转乘了开往矿区的公交车，路上好走多了，路过各种单位的楼房，大多是三层或者两层，水桶粗的法桐树上挂着一个个棕色的绒绒球，路边的积雪黑乎乎的堆在路肩，骑自行车的人来来往往！有些单位的刺柏长的很高，塔松上的雪白白的压着树枝显得冷峻无比。晴天，太阳有一杆子高了，县城里的路边上也沿着路挂着很多关于严厉打击犯罪的条幅，一直跟着汽车不间断的奔跑！有时有特殊的车鸣，总是揪一下人们的神经线！车里的人议论着“早该抓一抓了，没法过了”！“一些浑蛋，成天胡倒腾，再不整治都翻天了”！“以前哪有老百姓的开眼，都拉帮结派的”。“无法无天，都弄死这样玩意！”。“是那些南蛮子捣鼓的，都是黑社会，看电视学坏了不是！？”。车上的人和司机互动着闲扯淡！阿宝觉得说的对，以前总觉得只有学校和乡下有坏蛋，不成想县城里也有！看来都一样不太平啊！
县城很小，左拐右拐，出了城，一段笔直的大路斜斜地通往矿区，路两旁是粗大的杨树，树皮褶皱着老皮，上面各个黑的，拉煤的大车多了起来，车轮飞溅着黑水甩在车厢上，骑自行车的人老远就得停下来躲到一旁。汽车关严了窗户，窗户玻璃上，甩满了黑点！窗外模糊不清了，偶尔听到特殊的车鸣声，呼啸而过，人们就兴奋的议论着！某某讲话了！新闻联播讲话了！国家出手了！都是熟人之间的谈话，这条通往矿区的车，大多是矿上的人或者亲戚朋友，反正是矿区的熟人，阿宝急忙凑过去问几个中年大叔，把地址给他们看，有一个大叔说，“奥，你是老徐家的亲戚啊，没外人，下车跟着我把，我们住宿舍区家属区，下车跟着我就行！？”“拿的啥？”“一点油，还有几袋子皮果！”“嗯，这个实惠，今年丰收了，我家收的比去年多雨水及时都孬不了啊！”！“你是他们家啥亲戚？”“他是俺表姐家！”“奥！多大了？”“十八，过了年十九！”“嗯，体格不错啊，哪里的？”！“红旗公社的！”！“奥，天祐乡的！哪个村？”！“西魏家庄”！“奥。是吗？我那里有亲戚呢！”！“是吗？！谁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