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顾雪失神地看着刚刚那个顾村长模样的人有过的地方，她多希望那就是父亲来看她了，可是这永远不可能发生。

“去年夏天，因为导师的一个项目还没完成，我们组的人都没有放假。其实那次本来打算带着爸妈他们一起去杭州玩一圈。我记得小时候只要我爸给我讲到有关杭州的诗词时，他都会感慨杭州是个好地方，只可惜一直没机会去看看。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而爸妈他们也想我了，于是就坐着火车来看我。而导师见状也没办法，只好给我放了一天假。你知道吗徐良之，那天是我最幸福的一天。研究生的生活太累了，而他们又正好在我濒临崩溃边缘的时候恰好出现在我身边，那种感觉真的……没法形容。那天我带着他们去吃了海底捞，他们说这个和老家的火锅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哈哈哈。”说到这个时候她忽然笑起来，而笑容，却看不到一丝开心的踪迹。

“然后我们又给他们每人买了一件衣服，他们穿上的那一刻，笑得真开心。我心想，也许小时候的我收到新衣服，笑得也跟他们一样灿烂吧。那天我本该陪着他们的，可是他们担心浪费钱，就买了当晚回去的火车票。他们把我送到学校后就打车回去了。”

顾雪理了理头发，红着眼睛说：“如果那天晚上我能多挽留一会儿，也许就不会这样了。他们坐的出租车，那个司机酒驾，出了车祸。整辆车从高架桥上翻滚下去，整个车子不成样子，人……人也……”讲到这顾雪再也忍不住，又一次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徐良之看着顾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没想到一个大大咧咧的女生，背后竟然会有这么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更何况，那件事离现在也不过一年而已。

“徐良之，你还记得你爸妈的样子吗？”顾雪竟然直接伸过手抱住徐良之的胳膊，好像生怕徐良之从他身边溜走一般。徐良之并没有反感，而是就让她这样抱着。他很少会这样，就算大学的时候和那个女生谈恋爱的时候我没有。徐良之心想，这样说也不算准确，仔细回想了那段时间，原来那个女生从来没有这样过。永远和徐良之保持着一些距离，而那个时候的徐良之竟然把这想成了她比较矜持。现在想想看，自己真傻。

徐良之想了想，摇摇头。爸妈去世那年他十三岁，如今也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其实说起来，自己好像对他们并没有多少感情。自小就一直被他们关在那间逼仄的屋子，犯了错更是恶语相向。在童年徐良之看来，他们和恶魔或许并无二致。十多年过去了，那些记忆早已生了灰尘，关于他们的一些事，也只剩下模模糊糊的片段，他们的模样更是模糊了许多。现在回想起他们，就像隔着一个磨砂玻璃看着一场断断续续的老电影，还是黑白那种的。

顾雪抬头看着被刘海遮挡着的徐良之的眼睛，她感觉那里就像禁忌之地一样，旁人不可靠近。而他的眼睛里，自始至终也没有过光，至少在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没有。

顾雪放开徐良之的胳膊，调整了一下情绪，又带着红红的眼睛笑着说：“哎徐良之你这杯咖啡好喝吗？”

徐良之心想，这个顾雪倒是有趣，刚刚还难过得哭，现在又毫无在意地笑。再看看自己呢，并不会像她这样，有了什么情绪，宁愿藏在心里，也不会有任何表现。有时候自己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而自己的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徐良之不禁羡慕起来这个女孩，而这羡慕转而变成了心底的自卑，以致对于顾雪的问题，他并没有选择回答，沉默了半晌。

顾雪见他没反应，一把拿过徐良之的咖啡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也不管徐良之瞪大的眼睛。

“你……你就这样喝了？我才喝没几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