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条生路（1 / 2）

地面支架上横躺着的吴父，此时眼神中满是对老者的畏惧，虽然想要站起来，但是身体虚弱至极，根本不能动弹。吴母虽然竭力站在吴诚光身边，但已经饿得脚步虚浮，双腿一直在微微颤抖。

吴诚光看了看父亲，又看了一眼母亲，眼神中浮现出一丝难言的哀叹，片刻后吴诚光抬起头，眸中有光亮闪动不止，只是他却淡淡地笑了：“我是读过书，可是三尺书案，难换乱世求生之本。我知道我们可以在您的庇佑下躲过这一劫，可是乱世平民如无根浮萍，迟早淹没在这尘世间。躲得了这一次，也不一定躲得了下一次。而且，我和母亲进城不难，但一路颠沛流离，早已经知晓这世间之人畏惧时疫如同畏虎，哪怕我知道父亲绝没有沾染时疫，但父亲这个样子应当进不了城。我和母亲绝不会抛下父亲，独自进城的。”

老者怔怔地看着吴诚光，略有些疲惫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惊叹，却又有一丝似乎并不针对于吴诚光的探寻。片刻后，老者却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转身牵向骏马：“如果想要我长期庇佑你，你必须拿东西来换。这件事极难，而且可能会让你有性命之忧，我不是诓你，是真的会有性命之忧。而且做了这件事，你的父母必须远离你，甚至你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这样的话，你还愿意做吗？”

老者看着吴诚光，想要看到吴诚光退缩的样子。可是寒风中，吴诚光就站在那里，怔怔地看向他，脸上带着一丝极灿烂的笑意，只是那笑容夹杂着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酸的凄然：“性命之忧？我猜到了。可是，我本来就没几年好活了。我从小就有不治之症，每过一月都会在鬼门关走一回，只是用药压着。以前看过大夫，说我万难活过十八岁，而现在，我已经十四岁了。”

“他说的是真的？”这次老者看的不是吴诚光，反而是躺在地面上的中年男子及妇人。

中年男子双手扶着简易支架，想要说点什么，最终却紧闭上了嘴，没有说话。中年妇人看了看简易支架上的当家人，眼睛一闭，点了点头。

“如果我真的遭遇不测，你们会照顾我父母直到终年吗？”吴诚光只平静地又问了一句。

“会。”老者有些默然，片刻后骑上了马，拉着缰绳对吴诚光道，“我们就在前面，给你一点时间道别。如果你愿意跟我走，那等下过来找我吧。”

而后，三人骑上马向着来路奔去，只是片刻后就停了下来，静等在原地。林间的风声如同呜咽，凄惨地让人不忍耳闻，不时地还有断枝的声音传出。过了一会儿，骑在马上的老者朝后一看，却是眼睛有些红肿的吴诚光，坚定地向他走了过来。

“上来吧。”老者俯下身子，拉住吴诚光伸过来的手，一把将吴诚光拉到了自己的骏马上。骏马带着两人向着尚宸城的方向奔去，原地只留下两位武者、两匹骏马。

虽然细雨不止，但遥遥的天边依旧有昏黄的夕阳。颠簸的马背上，吴诚光忍不住向后望去，只是片刻，就又不舍地回过了头。

倒退的，是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