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只有一位食客的晚宴（1 / 2）

奥斯陆大撤退，自卢卡恩灾害后人类史上最严重的一次海难。

我经常去回忆，去回忆每一个细节。从房间的门铃被按响，在地狱中聆听生命被焚烧殆尽时尖叫着嘶吼。人们仿徨无措，他们就那样呆在原地，远看星空，骤然降临的梦魇宣判了他们的命运。

有的人尝试反抗，他们扑向未知和恐惧，却最终迷失在名为绝望的阴影中。

那幽冥的深海之下，一只游荡的巨大恐兽呼唤着死亡的悲鸣。他静静游荡在海平面之下，不经意间推动着船只沉入深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船上会有遗骸！罗伊斯·卡尔少尉被热浪吞没，他点燃了爆炸物，名为救世主号的运输舰在海望镜中绽放。

传说深渊魔神科达利多姆袭击了救援舰队。它潜在深洋，是比航母还要庞大几倍的鱼类，它发出的悲鸣似末日吹响的号角，任何聆听的生物都会陷入死寂。

当它展露獠牙，就会以八爪鱼的姿态现身。它犹如传说中的海神，肆意玩弄大海的军舰。而当雷暴撕裂了天空，它又将在闪电与风暴中现身，化作大海的死神，每一根触手都在为生命编织囚笼。

“那它上岸了吗？”这个故事小女孩已经听过很多次，但她还是好奇，好奇那头在大海中肆无忌惮的家伙。

威廉·克勒曼乐呵呵，他搂着怀中小女孩，真情露于面容，喜悦胜过追忆过去时脸上出现的阴霾，“它没有上岸。它掀翻了几十艘船，然后就灰溜溜跑了。”

克勒曼不想在故事中增添自己知道的细节，他还需要在女儿面前保持一些威严。

被卫队长理查德·霍斯带来的约翰娜如愿以偿的见到了父亲，就如神宫寺御三郎早先承诺的那样，“把这封信交给神田羽哥哥，就让你见爸爸。”

克勒曼感谢了理查德·霍斯，后者是国会新提拔的陆军准将，时年三十七岁，来自比利时，作为主帅指挥过鹿特丹战役。克勒曼对这个年轻人很有印象，早在卢卡恩灾害爆发时自己就和他共事过，当时他还只是个小小的上尉，在现场身先士卒，勇于冲进灾区，更敢于和那些从天而降的遗骸肉搏。

克勒曼很喜欢这个勇敢的年轻人，他身上有罗伊斯的影子。想到这克勒曼暗自神伤，都怪自己优柔寡断害死了罗伊斯。他本可以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每天粗茶淡饭，享受平静的日子。

霍斯认出了克勒曼，他向这个坚强的男人挥手。奥斯陆惨案并不能归咎于克勒曼一人，但他还是揽下了所有责任。

年轻的将军再也控制不了牵着的小女孩，她挣开手，跑向了克勒曼。

“爸爸！”约翰娜兴奋地跳到克勒曼怀中，“约翰娜一直很想你。”

“爸爸也好想你。”女儿身体发散的香水味掩盖了野兽的气息，克勒曼紧紧搂抱住与自己有着相同经历的养女，他人生最幸福的事就是拥抱她。

“嗯嗯，约翰娜也很想爸爸。”

小女孩展现出天真烂漫的笑容，这足以感染每一个人。

“爸爸！我想听奥斯陆传说，好久没听了！”约翰娜展现出小女孩固有的幼稚撒娇。

克勒曼自然是抵挡不住女儿的攻势，他哭笑着，开始在记忆中寻找亲身经历。

“会吃人的美人鱼。”神宫寺御三郎打趣道，“约翰娜还记得亚当·查克利的结局吗？”

约翰娜思索许久，她猛然记起了什么，“被由希子姐姐活骸化后分尸了！”

“哦天哪你们究竟在给孩子灌输些什么。”克勒曼惊讶之余感到无言以对约翰娜确实是头野兽，但她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给她灌输这种血腥的思想难道不会激发什么吗？！“难怪国会一直拒绝给你们签发基础的教育执照。”

“他们会后悔的。”神宫寺御三郎说。

“不，他们不会后悔。摇篮一旦有了教育执照，你就会以学前教育的名义合法接收十岁以下的孩童。”克勒曼扶额，他看了一眼天使般的约翰娜，“不敢相信由你们掌控的的社会究竟是怎样一番地狱。”

“不要把我想得那么暴君啊！在摇篮建立之前我好歹也是名享有盛誉的教授，名下高徒能组建五支足球队。”神宫寺御三郎倒是不生气克勒曼的冷嘲热讽，自己如今的所作所为确实有违人道，严重点，若不是人类社会正处于崩溃边缘，自己一定会被钉在耻辱柱上，被世人唾骂。但现实就是如此捉弄命运，自己原本有美好的生活和家庭，在东京不说大富大贵吧，财富至少也是够三代纵情挥霍……

“要是时间能再从来一次，我一定会辞去老师的职位，回到祖国肆意玩乐。”神宫寺御三郎又是一杯柠檬酒下肚，“真不甘心啊，现在的我屈居人下，等到我反应过来时，自己就已经逃不出这个巨大的建筑物。”神宫寺御三郎话锋一转，神色语调变得高涨，“不过！从明天开始！我会让人类对我刮目相看！”

他显然是醉了，一个清心寡欲的男人喝了过量的柠檬酒，如今已是面红耳赤，行为与逻辑都变得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