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何夕45(1 / 2)

中午快一点柳先丹打来电话,说饭菜打包带来了,在二楼,下来和姨姐一起吃。

他到了二楼,和姨姐就着客厅的茶几一起吃。她说要去上班了——下午场的麻将。

吃完饭他回到楼上,把自己简单收拾了一番,约了一个股友见一面,明天就是中秋节,他说跟他带了一盒巧克力什么的。这位股友很重情谊,一有机会就会像鱼神一样送东送西。

他每次收到标的,就会顺手发给他。很多票他自己都没有赚到钱,稍微一跌,他就止损抛掉;他比他有耐心,有定力,往往在他抛掉后的一二天后,他反而赚钱出局了。

炒票有时真的是炒的一个心态,难怪有大咖说,投资就是一场修行。

每次有赚钱他就会发来微信感谢他,甚至会发来红包,他不收,他就说是“吃红”,谢师礼,必须收。

他看了看时间,约的下午两点,又看了看地板上的一袋牛肉,这是柳先丹交办的劳动任务——这10斤牛肉切成小块薄片。还有半个多小时,他就不想切牛肉了,干脆见完股友再去完成劳务,免得身上沾上一股牛肉的腥味。

他就干脆去洗手间冲淋了一下。出来后坐椅子上晾干水汽。这时门外有钥匙插入锁孔的开锁声,竟然是柳先丹。

他望了她一眼,她把用塑料袋袋着的油麦菜和一盒卤鸡块放在露台的茶几上。他问她:没去打牌?她说:我想睡觉。

他看见她拉上窗帘、打开空调、关上门。他心思微微动了一下,想进去腻歪一下,怕自讨没趣,就打消了小九九。

他冲洗了一下,换了出门的衣服。下楼从东北角的门出了小区,北向走了一段路,见到了等在路边的股友,股友拿了两杯酱香拿铁,最近很火,他还准备哪天去尝尝鲜呢,想什么来什么,就在路边他喝了起来,嗯,浓郁芬芳,隐隐一股醇厚的酱香味道。

两人站着聊了一会儿行情,他瞥见股友为他准备的手提袋,满满当当,里面显然除了巧克力还有别的东西。股友又从卡包里翻出一张医保卡,要他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他们闲聊的时候,他说自己的左胸肋里总是隐隐作痛,但也不至于疼痛难忍,他早就想去检查一下,总是下不了决心,但心里又老是惴惴不安。

他推脱不掉,就接过了放进口袋。小小卡片饱含仁义,有千斤重。现在浮躁重利的社会,还有人如此重情重义太罕见了。

下午三点过回到楼上,他看见房门紧闭,看见茶几上的那盒鸡块不见了,应该是她出来了一趟,拿进去吃掉了。他把手提袋里的东西拿出来,除了巧克力,还有一盒圆筒荷叶茶、一瓶透明圆筒莲心茶,一盒流心月饼。他心里充满暖意。

他换了居家便服,开始切牛肉。两大盒冰冻牛肉已充分解冻,他顺着牛肉的肌理先分割成大块,然后剔除筋筋绊绊,再把大块的牛肉改刀成条状。

感觉起码切了一个多小时,他突然意识到手机怎么没有一点声响,走到桌边一看,原来按的是静音,再一看信息、电话,竟有柳先丹的未接电话,还有彭建伟的电话。

他先打给彭建伟:

老板啊,在哪里潇洒?

对方说:过来不?经常一起搞运动、爬山的朋友还带了闺蜜,唱k,吃料理。

他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想起手头还没完成的劳动任务,只能忍痛割爱了。

他用钥匙打开房间门,一股凉意拂面,她躺在床头看投影。

我就在外面,打什么电话咯?

她嗤笑一声:你一直在外面的?

他实话实说:没有啊,我出去了一趟,一个股友拿了点东西给我。

股友?她一脸质疑,那我打电话怎么不接?

他心里突然很解恨,整个下午他都没进房间,她肯定以为他会进去找她策;或者可能她做好了他进去策,但他偏偏就没进去,理都没有理她一下;打电话还不接。

他想起她不接电话就轻飘飘来一句:按的静音震动。他轻巧地回敬了一句:按的静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现世报,太过瘾了。

她被噎住了。他顺势而退。关上了房门。

他边切牛肉边思忖,牙呲必报有意思吗?过了五十知天命的人了,还处在穷困潦倒之中,心思怎么还用在这些鸡肠小肚、鸡毛蒜皮之上呢,他一时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刀越切越钝,他到厨房找了一个碟子出来,反扣在露台的护栏的平板上,用刀刃磨底,因为担心刀刃划到手,无比忐忑谨慎,突然手一滑,碟子跌落地上,立刻摔得粉碎。他心里立马蒙上不祥的阴影,他懊恼地弯腰捡拾地上的碎片碎渣。

他打开房门,推开一条缝,对柳先丹说:

刚才我磨刀打碎了一个碟子,打得粉碎,我们要小心一点啊!

五点多,她出来了一下,要他准备晚饭菜。说典雅不在家吃饭。

他就说,那我们就吃两个菜。

她坐在茶几旁择油麦菜,他就心平气和开玩笑的口气说:

昨天你一副鬼脸对我很不友好啊?

她就突然眼睛一瞪,声调一下子窜到天上去了:

不友好?你知道你到底错在什么地方了吗?

他也气恼地说:我不知道!我还轮不到你来审判!我就提前回来了,犯了好大一个错嘛?

于是唇枪舌剑、夹枪带棒,一场大面积更激烈地争吵,昨晚没有大规模爆发的争吵竟然延时到了今天的傍晚。他脑海里浮现刚才碟子摔得粉碎的模样,兀自摇摇头,预感真灵验啊,立马就兑现。

吃完饭,柳先丹把饭碗、筷子嘭的一声丢进洗碗槽。

他就回敬她,砸砸砸,全部砸光!我就不陪你加班去了,我要把牛肉切完。这也是冠冕堂皇的惩罚性的一种回敬。昨天他回来她就隐约指责他没有更早一点回来陪她加班的意思。

她跟他兑起现来是冷酷的,昨夜就硬生生的让他空守良田美池一夜。早上他等她一醒过来,便迫不及待地进入谈话的主题;虽然她尝试推开他,但最终还是让他说了他想说的。

他想自己能忍受10年之孤寂,像存放在埃及的木乃伊,敲也敲不破连时间都忘记,木乃伊的心闷在金字塔里烧,怎么现在活过来了反而什么都不能忍受?

也许就像《木乃伊》里唱的:

也许我自己太在意被抛弃,无法忍受黑暗的沉默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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