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英雄和美人是一国的(1 / 2)

就像后来火得不得了的《没那种命》里唱的,她像个天仙,她太美了,我那么平凡,我开不了口,心里面晓得,追她的结果,幸运的,不是我。我没那种命啦,她没道理爱上我,英雄和美人哪,是一国的。只怪爱人太少了,对手太好了。我没那种命呀,轮也轮不到我,爱情老是缺货,我争什么。时间越来越少了,越来越老了,我剩下一个梦。

我就是歌里唱的这种。但歌里有一个反转,她走过来说,其实你错了,我爱你。

我知道不会有这样的反转发生在自己身上。

当时只要她一个眼神肯定,我愿意,随她天涯海角,为她赴汤蹈火。

在我们为高考备战备荒的紧张时刻,消息暗暗流出,她被保送了,好几个有一定关系、背景的都被保送了。

他很失落、孤独、无助,被迫和千军万马挤独木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高中三年,他的父母没有登门拜访过班主任;这个传统后来也延续下来,女儿罗马典雅从幼儿园起直到大学毕业、找工作,从没求过老师,求过人。他真为女儿骄傲。

现在想来,不管自己承不承认,他真是把一手好牌打烂了,原来最担心的数理化,因为分文理科,他成功回避了暴雷的风险板块;并且幸运的是,数理化在会考中都过关了,包括最要命最没把握的数学,都稳健过关。

应该说自己擅长的文科,胜券在握;但鬼使神差,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就对死记硬背、题海战术、应试教育,产生全面反感、抵触,严重的逆反心理啊!甚至处于自暴自弃、心态全崩的边缘。

当得知颜彦等一干人被保送后,他一方面从心底祝福她,她不想让自己暗恋的人经受这种残酷无情的竞争;其实她未尝不能通过高考,把握比自己还大吧。

另一方面他无限失落,保送资格让他和她之间突然就炸开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鸿沟。

那时候如果选择破釜沉舟,凭借自己曾经的功底,说不定会考上一个好大学,自己还有追求她的资本。可惜那时的自己,已经迷失了自我。

小鱼儿后来说,她到他最初创业的地方找过他,就是想劝他回去复读的。他对小鱼儿说: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回到从前,他一定抛下一切,奋不顾身的去考一所好大学。

因为在后来所有的人生经历中,没有完成大学教育是他永远的遗憾。

就在有一天,在实验大楼上电教课的课间休息,他们一干同学趴在护栏上望着下面,颜彦胸前抱着一摞书从水泥路走过来,到寝室的方向。

恍若隔世,高一下学期的那个春天晌午在光芒万丈的灿烂阳光中她向他迎面走来,胸前也是一摞书。

时光仿佛倒流;

时光无情飞逝。

从初相见到毕业季,三年的美好时光就要结束,最飞扬的青春也要远走。

是为第六眼。

高考失利后,杀到星城找工作,当时遍地大街小巷都是职介所、人力资源部;第一份工作就是在职介所帮别人找工作,帮别人找工作成为了自己的工作。

很快,他就承包了一家职介所;很快就联合别人开了属于自己的职介所;再后来就是开了自己的连锁职介所,把自己的职介所承包给别人经营。一家独大。

最初的创业过程中,结识了一位湖师大的教授,柳得远教授在书院路裕南街街道办事处办了家职介所,他在教授那里工作期间,见他没地方住,就安排他自己在师大研究生楼的一间宿舍住。

在那里他给颜彦写了一封信,信寄到了她父亲的工作单位,他没有指望能收到回信,有一天下班回来,从河东走到河西,已是傍晚时分,突然,一个女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罗马得一!罗马班长!他意外又惊喜,这里竟然还有人认识自己,竟然还是女生!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高中的两个女生,喊自己的是刘艺文,她旁边的另一个女生也是同班的,是复读生,这次也一同考到了湖师大。

刘艺文手中拿了一封信:我还正找你呢!我下午到研究生楼找老乡,看见门口的公告栏的底栏上摆着你的信,就拿了。你什么时候来师大的?她显得分外惊喜,不可思议,又很欣慰的样子。

他说,我现在住在研究生楼,是一个教授的宿舍。我在教授办的一个街道企业那里上班。

她递过信来:颜彦写给你的!一副酸溜溜的嫉妒口气。

他心里一喜,天,她竟然收到了信!他父亲竟然把信转交给了她!

上个世纪1992年的那封信函,是颜彦和他唯一的文字见证。他把这封信当成信使,好似两人见了一面,她在信的开头就是一句:

见字如晤!

是为第七眼。

这段创业史,他从不轻易向人提及;这是他在星城的第一桶金。想到这段,就会浮现马克思那句著名的话:

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可见原始资本积累多么见不得人,多么残酷。

1993年上半年他就在河东书院路最偏僻的尽头租了最简陋的办公室开始独自创业。30年后小鱼儿跟他回忆起,她到过那个地方,还留下过纸条,就这样他们恢复了联系。

小鱼儿说这些的时候,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是他起步的地方,一块像邮票大小起步的地方。

正是在创业之初,柳先丹找来了;曾经在花容一中最好的同年级同学、诗友找来了。

在诗友的怂恿、串掇下,他去了岳州大学,见到了颜彦。那所大学也是小鱼儿下决心复读考上的大学,也是女儿罗马典雅后来就读的学校。

刚到星城的时候,他就住在爷爷的小屋,那时奶奶已经离世。在那里他读了甘细留给他的大量《诗歌报》杂志。

那段时间,他感觉鼻孔里,眼睛里,耳朵里都流出源源不断的诗句,他一句句写在纸片上,哪怕晚上睡觉了,有了诗句,迷迷糊糊从枕头下摸出纸笔,胡乱写下,第二天把它们整理成完整的诗歌。

他挑了两首,寄到了《诗歌报》杂志,1992年夏天寄出,1993年初春就发表了,简直太迅速了,寄来了样刊,寄来了稿费。

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满怀希望的那首诗没有发表;那是他准备向颜彦表白的诗歌《我的身体略微大于宇宙》。

诗没有发表,去岳州大学无疑于赤膊上阵。

岳州大学那次见面,是为第八眼。

很多年后,他写过另外一首诗:

开车过县城

——罗马得一

第一次开新车回家乡,我的兴奋

我的兴奋指数,从起步的零公里

飙升至最高限速

从省城的家出发,一路往北

路牌上一闪而过的地名

岳州,洞庭湖大桥,汨罗,建新农场

读起来都让我唇齿留香

花容,路牌上的花容

一个美丽无比的名字

电击一般,条件反射想起湖南花容一中

母校同年级一个15岁的美丽高一女生

忽然觉得我的衣锦还乡

隐藏着一段无限的

无限的忧伤,满是一颗孤寂

灵魂的气息

热血暗恋。青春。毕业。创业

练习生存。忽在天一方。命运。沧桑

近乡情更怯

车子以近乎怠速缓慢地穿越

小小的县城

我却正发出崭新的婴儿一样的心跳

家乡的县城充满了故事

这故事伴着青春的热血、怅惘、心跳的记忆

以及勃兴的当下,这故事

散落在县城街道、新老建筑以及

一张张一闪而过的面孔上,这故事永远

包含那十五六七岁的芬芳和清纯

像盛夏的荷花那样永不凋谢

像金秋月夜桂花的幽香沁人心脾

和很久以前被称之为早恋被勾销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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