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视角特别篇:家宴(1 / 2)

“姨爹,进屋坐。”大侄女说。

“要的。”我说。

硕大的玻璃映在眼前,宽亮无比,满屋子人。

脱了鞋,进了屋。

今天是姨侄女新居生火宴。满屋子人,全是老挑亲戚和小舅子一家,同我妻小。

“呢坐。”二侄女给我挪坐。

我说:“要的。”

小孩五六个,晚辈七八人,同辈七八人,内人三姊妹家眷外,其他人我都认不到。岳母娘还是一样,瘦如柴块,干瘪的脸庞,骨骼十分明显。

“你这几年怎么样,在外头造孽啊!”丈母娘说。

我说:“那有啥子,哪里都一样。都是切。”

她耳朵还是很严重,听不清我的说辞。

小姨子和老挑在厨房做饭,还有大侄女在打杂。城里人都是这样啊,厨房不用隔开?油烟怎么跑,满屋子?怎么没有呢?

小孩的嘈杂声,在屋里嬉戏,哭喊,倍感焦虑,我家大小都三十多了,还没有成家立业,唉!太不像话了,不能因为我,就造成不成家立业,不生小孩啊!你们成不成家,不管我什么事啊!该结的结啊!该生的生啊!怎么还没有?我能关系到你们什么事呢?这么多年流浪在外,当我不存在,死了就是啊,怎么还没有家的样子呢!没有烟火气,没有新生活的样子,太不像话了。

今天儿子没来,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来,成天在外,不晓得忙的个啥名堂?

这家挺宽敞明亮,客厅通壁的玻璃墙,28的高楼,会不会有危险啊!屋外对面的高楼小区,很高,十分亮眼。淡黄色的瓷砖,间隔一米的窗户,阳台,有人在晾衣服;楼下绿茵草地,是片公园,水泥灰的过道,行人的走法,一个,两个,三个,三五成群,提着东西;不远处小孩在嬉戏,在追逐,尖叫声,响彻天际。

“吃水果,姨爹!”二侄女说。

“要的。”

这170的男孩,是老挑的孩子吗?这么大了?现在的人,个子长这么快嘛?唉,我怎么会这样!不该来这里,我又不熟。不来,会不会不合时宜?鼓捣劝我,拉我,我有什么办法呢!这个细娃儿是老大的还是老二的呢?那哪个又是谁的?活泼好动,像个机灵鬼!

“把这个鱼弄去麻盐。”老挑说。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勤快,好动,又爱吃。

“姨爹,吃橘子。”男青年说。

“你不把它削了,怎么吃?”二侄女说。

男子笑嘻嘻地说:“没找到细刀儿呢!”

二侄女朝茶几弯着腰,探头下去,说:“这不是刀。”

男子说:“你把刀,放浪下去,哪个找得到。”

二侄女凶巴巴的说:“不藏起来,细娃儿拿到手坨怎么办?”

男子在削橘子,瘦瘦高高的,有点像二侄女家里。没印象,只去过一次他家,忘了!

小孩子的尖叫声不绝于耳,这个家太有生活的气息了!不像我家,死气沉沉,没有味道。儿子早出晚归,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又不带个女人回来,我在家快窒息死了。女儿又不常回家,晚上又不回家吃饭睡觉,她干嘛去了,不回家睡觉,她去哪歇?难道去臭男人家去睡?不像话,都还没结婚,不知羞知?没这样的女儿,给我丢脸!他家很有钱嘛?连自己家都不回?尽管家里很小,总比我们小时候房子大啊!太不像话了!我见过,女儿男朋友,不算高,有点礼貌!可谁年轻耍朋友不礼貌呢!傻丫头,蓉也不晓得管教哈?完了,完了,这个家,我流浪这么多样,还是老样子,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害的?我的苦衷谁有懂呢!

又在叫,又在叫,小女孩跟小男孩打闹,小男孩在叫!烦!怎么会这样呢,我家怎么没有小孩呢?儿子从小就不服管教,打他还恶眼相睁,凶巴巴的看我,到现在呢,对我一个老人,一个病人还凶巴巴!不,不,我不是病人,只是不愿同他们打交道而已!这么年流浪,回来了,没有哭,没有笑,没有温暖,没有拥抱,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脸色。还是老婆好,低言细语,软浓无声,可我怎么办呢?正常上班?这个年纪能做什么呢?老了,老了。能做什么呢?这么多年,话语都生疏了,咬字不清,能怎么办呢?唉,该死!可死了能怎么办,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到!痛,十分痛!我能怎么办?事到如今这个地步,我跨出去,那不是这么多年人家又怎么看我?

“小莉,把这鱼端过去。”老挑说。

二侄女去了。白色的裙子,黑色的鞋,有点胖,她从小就有点胖。她都成家立业了,我的两个小孩呢,还是一如往日般平静。怎么办呢,这个家怎么才能活过来呢?我能做什么呢?

“切橘子!姨爹。”男子给我递水果说。

“不切。你放哪儿就是!”

“切嘛!”二侄女说。

男子递给我,我不想切,我又不是没切过。

“你放哪儿就是咯!”

“来嘛,尝尝,多好切的。”他说。

“你就切个嘛!”内人吊着我胳膊说。

“哪个人,你切,你拿就是哦!”

“叔叔,尝个!”那个臭小子说。

“不切,又不饿!”

女儿看着我,不说话,该死的,我是你老爸,你不说句话!

内人接过来了,给我喂!太难堪了。我自己拿着,吃了点。还行!有点干滋滋!屋子太乱了,人太多了,东西乱放,茶几没几样,倒是摆满了!地板砖的白色,黄橘子皮,瓜子壳,香蕉渣,细娃儿鞋,太乱了。

多好的家啊,我家几时也能这样,人丁兴旺,满堂喝彩,热闹非凡啊!我几时能抱孙子啊?当爷爷是什么感觉啊?他会不会嫌弃我这个爷爷啊?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老了,没钱,给孩子买不了糖吃。你叫我怎么办?这么多年当病人,流浪又是这么多年,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我怎么和人说话,人心这么复杂,这么奸诈,能怎么办呢?

“喊思琪回不回来吃饭?”老挑说。

“姐姐,思琪回不回来吃饭。”老挑问。

“不晓得,你打电话问问。”内人说。

“一点不像话,吃饭时间都不回家,一家子人等。”

“浅浅,喊你哥回不回来吃饭?”老挑问女儿。

“管他的,我才懒得打。”女儿说。

太不像话了,怎么这样说呢,那是你哥,这女儿怎么这么不维护她哥呢!

老挑走出厨房,围着围裙,还是那样的胖。

“小刚,打电话给果冻!”老挑问婷婷屋头。

他在摸手机。

“在哪儿哦,回来吃饭啦!”

“快儿哦,等你回来,几兄弟喝几杯。”

“快儿哦,你不回家,几兄弟都没酒喝。”他又说。

是啊,是该回来啊,一家子人都在,怎么不回来呢,搞什么乌鸡吗黑名堂。

“他在老家,他说的我们各自切到起。”侄女婿挂完电话,说。

“他在哪儿啊!”老挑问。

“在老家。”侄女婿说。

他怎么又回老家呢,怎么不把我们带回去呢,回来这么久,就回了两次。我想家啊!我回去能怎么办呢?周围人怎么看我这个癫子?我是癫子嘛?我是打家窃舍了嘛?怎么认为我疯子?我想家啊!

“我来打。”削橘子的男子说。

是该多打电话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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