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折26(1 / 2)

辛芜被这突如其来的烛蜡裹住身体,心中也是一惊,果然,太常寺的地儿,都不是随进随出的。

他听见夫人唤他:“夫君,快走吧,我留了手在外边,现在还可以走的。”

辛芜虽不忍,但危急时刻的决断他还是有的,再说,他寻的书已经找到了,何必在此费事。便搅动周身骨头,施展蜕皮脱壳之法。

夫人温暖的手正抓着他的脚踝,他可以走了。

然而红色的人影却突然来到他的身后,辛芜顿觉神魂同震,动弹不能。

随后他便眼见着数不尽的手臂从地下涌出来,然后瘫在烛蜡上,好像力竭而死的鱼浮在水面上。

手臂呈圆弧样,花一般的散开。中间是一个面无血色的女子。

他炼的第一个尸。

辛芜陷入了癫狂,他想嘶吼可是发不出声音。

夫人那头已经没有回应了。

红色的人影,缓缓伸出五指,从指间滑落烛蜡,落在女子无甚血色的皮肤上。他的心慢慢融化,滴落成血水。

不知是变态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位万福爷似乎享受凡人的苦痛,可能是被苦痛浸过的魂魄口味更加吧。落山这样想着。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同样绝望的处境。

但奇怪的是,他每次面临这样濒临死亡的处境时都格外冷静,无悲无喜。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落山想,他或许从来没有真正活过,那死了与活着也没什么区别,只是睡一觉罢了。

他每次睡着以前,从没期望着再醒过来,因为这世间没啥他留恋的,世道狗屎一般。

死了便死了,要什么伤感?再说死个人实在太正常了,人这么弱小随时都会被邪秽杀了,他较之常人还算多活了一阵子呢。那死了有什么亏的呢?

落山决定闭上眼,等死了。

就这闭眼的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作祟,让他格外烦躁。不对,这是不该的事。要死了,我怎么会烦躁呢?

他细细的想了一番,原来是他曾经许给少年的诺言在让他心不安宁,他死了,这诺言就成了空话,再也完不成了。

还有一件事,他曾经发誓要完成的复仇也完不成了,这个虽然没对别人说起过,却是他成为尸以后能够活下来的根本动力,只是日子愈久,怒气便愈小了。

那他还该死吗?落山发觉自己变了,且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有点怕死了。

他想活着了。

就在落山意识到这点以后,一种莫大的绝望笼罩了他。

正在此时,红色的祀书殿穹顶上,显出一线墨色来,瞬间晕染一般朝四周扩散开来。

红色的顶上竟被这墨色占去了。

红倌微微震怒。

四周的烛蜡倒卷向上,要将那挤进来的墨色剔除出去。

然而那被压迫的墨色却汇聚起来,倒挂在顶上,成一个人形。不,与其说像人,倒不如说像一只猴子。

“泼猴,这里早就是你禁足的地方了!”

红倌居然张开了口以一种极其尖利声音说到。

那墨猴子挠了挠腮,无甚回应。只是倒挂的身体突然化成一团墨水,朝下坠落。

在那团墨水下方,红倌驱动烛蜡变成碗状,要将这些混账的东西一网打尽。然而怎料,这在墨水即将落入其中时,却峰回路转地走出一个弯折。

这还不算完。

只见那墨色在红倌的地盘里左冲右折,有如大家执笔,挥毫泼墨,肆意纵横。红色的烛蜡上逐渐留下一道又一道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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