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1 / 2)

二人同坐于于雕花楼顶上,落山这才有时间看一看勘周城的全貌。

勘周城很大,与此前在迷障中偶尔寻得的村寨完全不同,万户千家的瓦顶屋分立其中,规划精妙,秩序有条。

道路更是通透四方,一眼便能望到路尽头。

还有几个气派恢弘的大瓦顶,灯火通明,不知里边住的是哪些个豪绅贵族。

城里还有两条河,于城中心交叉,河岸边靠满了渔船。

月光铺满楼顶,亦洒在两人身上。

“家父本是勘周太常寺太卜,城中大有名望,可不知为什么触怒了那太常卿,将他贬作了个庶民,从此家父便日渐消沉,不问卜卦也不问天地,只在城北耕地买了一份田,自顾农耕起来。”少年如此对身边那人说到。

他扭转罗盘上的机关,月辉映照下罗盘上各色各样的“山凹”“河沼”“风火”便运转起来,机关变化的内部撞击声不绝于耳,很快一副稳定的图谱便出现了,落山瞧过去,惊异的发现这图谱竟然与勘周城的布置大差不差。

“可我不想玄术就此凋零,就算家父在怎么劝也好,我都要把玄术传下去,他说无用就无用吗?我不但要传,还要把它推陈出新,发扬光大!我受不了这混沌的天下了,这天杀的迷障迷人耳目,豢养邪秽,分割山河社稷,使天下支离破碎,两地不能互通,人道衰微殆尽,先祖们的功业毁于一旦。这怎能叫人瞑目!”少年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所以我立志研究玄术,观天查地,拘风揽水,为的就是造一份洞破迷障的玄术,纵是常人亦可掌握,只有这样才可恢复各地的连接,复天下于完满。”

落山说到:“你这罗盘,某见着也是神秘精奥,莫不是已经研究出看破迷障的法子?”

少年摇了摇头:“还差的远呢,这才引入了六种变化,就是离八卦也还差一卦,更不用说迷障中的千变万化混乱无极。而且我也从未进入迷障,尚不知到这盘子是否有用。”少年忽然看向落山,好奇问到:“你们这些道士向来在障中生活,可有什么寻道的法子?”

落山有些无奈的说到:“让小友见笑了,某向来无拘无束,无所谓方向,只是随波逐流来到这勘周城,昨日我还在一个山野中破庙借宿,今日醒来便见到这座城池了。某并无寻道之法,只是有些在迷障中生存的手段罢了。”

少年有些失望,又摇了摇头,愤恨的说到:“唉,你也是个假道士,要不就是不肯将法子告与别人,依我看,你们寻得都不是什么大道!真正的大道应该是放之四海而皆准、人人皆可使用、能救苍生于水火的。”

落山失语,沉默一会儿才缓缓说到:“小友竟有如此志向,某佩服万分。只是你或许不知,这迷障又岂是雾霭遮掩这般简单,某身居障中之时,每天除了与魑魅死斗,还要躲避妖邪的蛊惑,半刻不可松懈,否则便是被吞了魂魄,尸骨无存,更不要说那些雾障深处的大邪佞,不可察,也不可探,深入半分,就是人魂俱灭,某还算有些手段,但在这些东西面前也如蝇虫一般,只能远远逃遁。”

落山面无表情的看着少年“寻得了道,又如何?藏在雾中的邪秽千万万,如何除的干净?这些邪秽不除,人命亦同草芥。”

话说完了,夜风吹来,寂冷凄然。

少年的热情被这一番话打湿不少,脸上也出现了困惑的神情。

落山见他低落,深觉自己破灭了少年的理想,有些自责,但转而又想到早点让这少年断了勘破迷障的志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常人永远无法想象那里有多危险,进入了等同寻死。

不过少年却不如落山所思量的失落,他想了一会,竟又反驳道:

“谁说寻道无用?若使天下复联,举天下能人义士之力,怎么荡不平那些邪秽?”

少年越说越起劲,愈来愈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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