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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压根猜不到沈慕庭会发些什么,怀揣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忐忑,先是紧紧闭住眼睛,而后缓慢地睁开。

一秒、两秒。

祁幸之半眯着一只眼,手机屏幕几乎被绿色气泡占满,白色的方框仅有窄窄短短的一条,拢共四个字,却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头。

【我出门了。】

沈慕庭说他出门了,准备去找谁自然无需多言,一时间,祁幸之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怔愣半晌才回过神来,抖着手拨过去一个语音通话。

“沈慕庭,你……”

电话被对面接通以后,祁幸之不知该说些什么,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任谁都无法抵挡心上人这般主动的攻势。

他原本就拿沈慕庭没有办法,这下倒好,一陷进去恐怕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听筒里传出“砰”的一声响,大概是沈慕庭刚坐上出租车,温和的声线成为了最好的抚慰剂,令祁幸之紧绷的心神一点点放松下来。

“没事的,我很快就到。”

祁幸之根本没法用任何词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沈慕庭会悉心顾念他的感受。

大抵是由于家庭的影响,沈慕庭性格内敛,平时寡言少语,这样的人不会说好听的甜言蜜语,但是永远以行动为先。

——“见面”的价值远胜通电话,在网络上发布千万条信息,终归还是比不过线下一个真切又温暖的拥抱。

祁幸之静默片刻,不由得抬手捂住泛酸发胀的眼眶,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沈慕庭,你怎么这么好呢……”

电话另一端的人似是低笑一声,微磁的嗓音立时幻化成撩拨人心的小钩子。

“因为我也想见你啊。”

所以就一刻不停地赶来了。

“嗯,好。”

沈慕庭跟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将声音放得很轻,这份偏爱毫无遮掩,只不过祁幸之现在才察觉。

“待会见,祁幸之。”

祁幸之严重怀疑自己的脸颊红成了苹果,还是一瞬间红透的那种,以手背轻贴上去都能感受到滚烫的温度。

明明是最熟悉的三个字,亲人朋友同学经常喊他全名,却唯有沈慕庭一个人能念得如此……

如此暧|昧缱绻。

大晚上的谁受得住?!

祁幸之默默将手机拿远点,不敢再贴在耳畔,他兀自发了一会儿呆,无比庆幸某位“罪魁祸首”尚未抵达,不至于丢人丢大发。

由于不舍得挂断通话,祁幸之干脆打开免提,用最快的速度换好外出的行头,还不忘关心沈慕庭会不会冷。

“沈慕庭,你出门穿了几件啊?我带一件羽绒服下去给你好不好?千万不能感冒,要不然你……”

他本想说:‘要不然你直接上来我家,反正我一个人住,也没有家长在,可以放心地做点什么。’

但稍微斟酌一下,这邀请太过直白露骨,饶是祁幸之脸皮再厚也说不出口。

“不用了,多麻烦。”

在祁幸之出言辩驳“带外套不麻烦”以前,沈慕庭格外淡定地往下接话,完全听不出任何羞赧之意。

“你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与“说一句就得在脑子里过三遍,反复确认是否妥当”的祁幸之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似乎反过来了,曾经大大咧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祁幸之变得很是谨慎,较为寡言的那一方倒是一个劲儿地砸直球。

扯过外套的手一松,整件衣服立时滑落到地上,祁幸之惊愕难消,停顿好几分钟才干巴巴地回:

“你、你确定吗?沈慕庭,我记得你的十八岁生日没到,你你你还没成年,我们真的可以吗?我总不能知|法|犯|法吧……”

“噗。”

沈慕庭忍不住笑出声,似是被祁幸之这几句脱口而出的“真心话”戳中了笑点,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看你太过焦虑,所以就打车来陪你聊聊天而已。我说的是上楼‘坐坐’,坐下的‘坐’,不是‘做做’,祁幸之,你想到哪去了?”

用词相当犀利。

祁幸之:“。”

自从彼此坦白心意以后,沈慕庭的话逐渐变多了,由三两个字、极为简短的一句话变成一大段,祁幸之对此感到非常满意。

但是有利也有弊。

比如此时此刻,祁幸之不知该如何回应沈慕庭的问话,只好轻咳两声,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他想到哪去了?那想得可不少,祁幸之承认自己心怀不轨。

毕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岁,对心上人萌生出些许绮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也确实……

难以启齿。

祁幸之到底还是为沈慕庭多带了一件外套,锁门下楼时,面上的热度终于消退至正常水准。

他努力稳住声线不抖,对着听筒询问道,“沈慕庭,你快到了吗?”

祁幸之耐心地等待片刻,仍然没有听见沈慕庭的回应,他低头去看手机右上角的信号格,略带疑惑地开口:

“难道是信号差——我靠!”

祁幸之一脚刚踏出单元楼,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找人,下一瞬就猛地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他登时发出一声惊呼,险些当场破音的程度,很快感受到劲瘦有力的手臂揽上自己的腰际。

除了沈慕庭,还能是谁?

“信号不差。”

沈慕庭压低嗓音回话,莫名有种凑过来说悄悄话的亲昵感,温热的呼吸倾洒在祁幸之颈侧,紧接着又给出一记暴击。

“祁幸之,我有点想你。”

毫不夸张地说,祁幸之的身体几乎是一秒钟就僵硬住了,整个人定格在原地不动。

隐有微妙的电流自他的后腰处往上窜,脊骨发麻,奇妙的感觉一路蔓延开来,轻而易举地抽走他所有的力气。

沈慕庭突如其来的拥抱本就令祁幸之感到惊喜,更别说真情流露的言辞,杀伤力更是超凡绝伦。

“你……”

祁幸之微抿薄唇,像是语言功能出现了障碍一般,支支吾吾好半天都没能给出合适的回答。

转头盯着沈慕庭的侧颜看了一会儿,祁幸之把心一横,大着胆子凑上前去,在对方的脸颊烙下一个轻吻。

旋即飞速退开。

祁幸之老早就想和沈慕庭贴贴,好不容易才压下汹涌难耐的冲动,打算将这个“奖励”留到成功考进实验班以后。

——如今却实在是忍不住,管不了那么多,先亲再说!

这是他头一回对喜欢的人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心脏怦怦狂跳,越想越觉得紧张万分。

沈慕庭究竟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震惊?亦或者没有表情,整个人直接呆住了?

默数三个数,祁幸之深吸一口气,又往后退了几步,抬眼去看心上人脸上的神态——

面容俊逸的少年定定地回望过来,在路灯昏黄的光线之下,一双黑亮的眼眸展现出琥珀石般的璀璨色泽。

很显然,这会儿的沈慕庭不复往日的淡然,好几秒钟过去了,连动都不动一下,眼睛也没眨,全然一副“被按下暂停键,时间彻底停滞”的模样。

他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装,并不算厚,也不具保暖功能,大概是出门时太过匆忙,没顾上添衣。

不知怎的,在知晓另一位当事人也很紧张以后,祁幸之反倒冷静下来了,偏过头暗自笑开,将手中的外套递过去。

“你快点穿上吧,万一着凉就不好了,既要风度,也不能落下温度哦!”

说完,祁幸之轻轻地圈住沈慕庭的手腕,带着他往避风的檐下走。

沈慕庭默默跟随,不由得问道,“……笑什么?”

祁幸之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雀跃,一个蜻蜓点水的贴面吻都能让他感到满足,偏偏还要佯装镇定道:

“没什么没什么~”

行至围栏的后面,大部分的冷风都被阻隔在外,沈慕庭转回身,伸出一根食指点在祁幸之的下颌处,再轻轻往上一抬。

“嗯?怎么啦?”

许是因为激动与高兴,祁幸之的眼神极亮,根本不带半分困意。

——沈慕庭一来,他顾不上焦虑和发愁,还精神抖擞。

沈慕庭轻扯嘴角,很是真诚地提出建议,“我觉得……亲吻应该是这样吧。”

话音刚落的同时,他倾身靠过去,飞快地亲在祁幸之的唇角,并逮住撤离前的一刹那机会,再次吮吻了一下。

祁幸之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连退数步,和某人保持距离。

沈慕庭得以见证他的面色“由白转粉,再到红透”的全过程,竭力绷紧持续上扬的嘴角,不能笑得太明显。

“楼下冷死了!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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