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红消香断有谁怜（2 / 2）

温氏叹了口气，“我这心里也犯难不是，你是没见着方才软玉那模样，好似疯魔了，这孩子打小身子骨就不好，若是见了，再出个好歹，叫我怎么办，可若是不见，我只怕软玉将来会记恨我。”

主人家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婆子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转眼就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温氏已经替其梳妆打扮，换上装点的衣服，事事亲力亲为，不曾假手于人，看着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思绪不知不觉竟回到了十年前，温氏说：“当年，我第一眼见到她时，便惊叹不已，世上怎会有如此美貌的人，说是天上的仙女也不为过”，可她话锋一转“可这世上也竟有如此狠心之人，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不闻不问，形同陌路，软玉那么好的孩子，她怎么忍心……”

说话间，原本觉得不可能苏醒的人，竟然奇迹般的醒了，苍白的脸上瞬间变得红润有光泽，甚至连眼睛都变得雪亮，要知道，常年在昏暗的烛火下抄书诵经，早已被烟熏烤的视线模糊，哪能是如此模样。

两人心里都有了决断，八成是回光返照，大限已至。

“我的儿，在哪……”这双枯瘦的手紧紧的抓着温氏的手不放，嘴里还不停地念叨“我的儿，我的儿。”

人非草木，谁能无情，过往的是非对错，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温氏眼含热泪，哽咽着说：“你再等等，就来了。”而后又眼神示意，婆子瞬间领会，赶忙出门去。

说来也巧，方才走出院子，这婆子便与温姜迎面撞上“表小姐，刚念叨您就来了，快跟老奴进去吧。”

还是说这世上真有什么心灵感应不成。

不过一刻钟前，温姜刚从昏厥中清醒，便吵着要来芜园，温安和拗不过她，只得和温姜的婢女圆圆一起，搀着温姜过来。

“我娘怎么样了，郎中怎么说？”温姜问道，可这婆子并不回答，反而急着拉扯温姜，想叫她走快些。

圆圆一向最是护着自家小姐，眼见温姜被拽的踉跄，母鸡护崽子一样迎了上去“你这婆子好生无礼，我们小姐身体不好，哪能叫你这样拉扯。”

温安和也是一脸不悦“亏你还是我母亲身边的，怎么如此没有规矩。”

婆子也无奈，她却是着急了些，不过事出有因，如今几人站在廊下，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她也只好如实说来“那位夫人醒了，想要见表小姐最后一面，再耽搁下去怕只能饮恨而归，是老奴越矩了，还请大少爷责罚。”说着便要跪下，倒是弄温安和满脸尴尬，也只能说一句“免了，免了。”

而温姜此时已经跑进房去，直奔着卧榻而去，万万没想到，曾经那个记忆里美艳动人的娘亲，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老妪，满头华发，若是没有记错，她今年也不过才三十九岁。

“娘亲，女儿来了……”。

圆圆想追过去，被温安和拦下，温氏也在看见温姜的那一刻悄悄的退出房门，给这母女俩留一些说话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