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信封30(1 / 2)

199X年12月

温母在戴娟的办公室闲聊一阵才离开,戴娟等温母出门之后,才敢再次拿出货单,看着货单,她不禁陷入沉思。

ZM021型特殊钢材!为了这批钢材,厂面最近一段时间几乎掀翻天。

戴娟对钢厂的流水线作业并不清晰,也不清楚钢材的代号究竟是指什么。

不过,她知晓的是,厂子效益一年不比一年,新厂长韩景云面对厂子积重难返的局面一筹莫展,也为此做过诸多努力。

然而,厂子似乎仍旧朝向不可逆转的深渊滑落,钢厂改制已经揭开帷幕,是去是留现在已经成为摆在所有人面前必须要做出选择的实际问题。

厂子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死气,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亮丽光线的楼宇终将彻底坍塌,而这一天,不太遥远。

两个月前,阴霾密布的气氛总算透出些许生机——韩厂长从省里争取到ZM021型特殊金属钢材的订单,只要能一炮打响,后面的路就会越走越宽。

这种钢材应用于国外一些高端的设备和特种建筑,在炼制过程中加入了稀有金属材料,炼制过程要求高,难度大,国内尝试也属首次。

钢材出炉之后,全市轰动。

然而,在办理出关和海运的各种手续期间,钢材竟然不翼而飞,盗贼不声不响地打通了储存,运输,安保......等厂内的各个环节,是个人都能一眼看出来,有内部人作案。

此事惊动了市里,韩景云震怒之下,在厂内进行大范围的排查,当场就有几十人被安保部带走调查,回来的也就七八个,听说余下的全部进了公安局,外面有一批倒爷也跟着倒了霉。

围绕这批钢材的调查已经进行好几轮,至今没有下落,厂内所有货物的收发单据都由财务经手,财务科自然也是排查重点。

诡异的是,当周会计调出钢材底档,却发现经手人和数目两栏已经被人故意用黑色的墨水给涂了,而且,出货单副册也不翼而飞。

于是,正副主任、周会计被厂长、保卫、公安叫过去轮番询问,就差把他们祖宗三代的历史给扒出来。

头头脑脑们成了惊弓之鸟,每天上班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安保部报到,被查问一番之后才能回到岗位继续工作,如果出现新的情况,就要随时继续接受调查。

副主任丁大毛就被查出做假账,牵连到其他的内部盗窃案,已经被公安带走;周会计因为负责保管账簿和副册,无法说明涂抹账册和丢失副册的原因,当时就给留在公安局。

戴娟有点后悔帮温玉宁打圆场,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这张货单要是被人发现在她手里,少不得被带出去三堂过审。

她想了想,把它销毁最安全,刚想撕碎帐单,忽然发现货单的背面竟然写着一串数字。

她这才想起,韩厂长上任之后,要求所有的出货单据必须在背后记录经手部门和人员的代码,方便日后查验,想不到在此处居然有了大用处,只不过,货单始终跟着钢材流转,副册又丢了,想找这些人难于登天。

戴娟记得这些数字一般是三位,头一个代表厂内的部门,后面的代表部门内的人员的编号。

她认真地辨识上面的数字,涉及到的部门分别是仓储312、生产车间431、安保511、会计4......看到会计室的编号4,她的视线停下来,接着默默地念出后面的编号:“407......”

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感蔓延全身,自己仿佛被一双黑暗中的眼晴死死盯上。

怎么回事?417的代号就是戴娟自己!

她身上的血液瞬间凝固,这张货单会不会是假冒的,自己压根就没有经手过这张货单!

她仔细观察货单,脸色却益发凝重,货单就是实打实从钢厂内流出去的,帐单右上角的流水单号和钢印印截都是真的。

究竟,是谁想要害自己?!

......

温玉宁捧着代数课本,盯着上面的公式陷入沉思:假警察知道自己住在哪儿,他下一步会怎么办?上自己的家里把货单偷出来?还是直接找机会跟自己摊牌?

他敢伪装警察,腰上还别着刀,温玉宁觉得后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甚至,他都怀疑自己如果下次与他碰面,他可能句废话都不多说,直接抽刀干掉自己。

“温玉宁,你站起来!”

讲台上严厉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他抬头望向讲台——白桃正愤愤地盯着他,手里还捏着半截粉笔。

温玉宁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忙放下手中的代数课本,从书堆中抻出英语课本胡乱翻开一页。

白桃快步走下讲台,把英语书随便一卷,卷成一个大棒状,咬牙问道:“我刚才讲的什么?”

温玉宁闷头没敢答话,难怪会被白桃注意他,从打上课开始,他一直捧着代数课本。

他以为坐在最后一排,就是老师关注的盲区。

然而,不关注与看不见却是两码事,英语课上捧着代数课本,在任何一个老师看来,都是对其权威的极大挑战。

这一点突破了关注的盲区!

十几秒令人尴尬的沉默过后,温玉宁猛地觉得肩膀被砸了一下,声势惊人,然而落到身上却一点都不疼。

白桃扭头回到讲台,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下课之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温玉宁的脑中一片空白,去老师办公室?难道要请家长?温玉宁似乎已经看见温大海那双揸开的硕大铁掌向着自己的面颊缓缓而来。

终于捱到下课,温玉宁低垂着脑袋,步履艰难地跟在白桃身后,一路向北,回到前天的犯案现场。

“温玉宁,你觉得英语很难吗?”白桃此时的声音软濡悦耳,没有课堂上的威严尖利。

温玉宁闻言一楞,有些诧异地瞟了白桃一眼。

她穿着青黑色的长身棉服,头发随意地扎了一个马尾,随着她极富韵律的步调而上下跃动。

温玉宁迅速的收回目光,轻声应了一句,“嗯。”

她停下脚步,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温玉宁,“英语如果不学好,明年高考怎么办?”

高考完了我就去南方闯荡,要像老沈一样闯出个名堂!温玉宁心里默默在想,面上却没什么表情,仍旧低垂着头,盯着白桃那双黑色尖头皮鞋沉默无语。

白桃盯着他看了许久,转身继续向前,穿过篮球场、以及干燥发黄的矮灌,径直走回她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空无一人,她把教案扔到桌上,费力地抽出桌下深红色木质坐椅放到温玉宁身边,又从旁桌拖来一把椅子,把棉服随意地搭在椅背上,优雅落座。

她平静地注视着温玉宁,“你先坐,咱们只是简单聊聊!”

她一边招呼温玉宁坐下,一边认真问道:“我查过你中考的成绩,全县第九名!”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