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再会(1 / 2)

戴小棋回到公司,直接来到十楼,见吴德先办公室的门没关。她立在门口长吸了一口气,轻轻敲了一下,小步蹭了进去。

“回来了?”吴德先闷头看着报纸,形状倒与刘卫东一模一样。

戴小棋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先叔,警察,查了监控,发现我在跟踪高易寒。”

吴德先失笑,“我当什么大事。他不是死了吗,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你还有其他事吗?”

戴小棋愣了一下,没想到老板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沉默片刻,小心地问:“那,那还扣本月的绩效吗?”

如果盯梢被发现,算是工作事故,当月的绩效全部扣除。

吴德先立刻沉下脸,“小戴,你工作也有些日子了,心里没点数吗?你这个月总共接了三起案子,跟丢一起,跟暴(露)一起,外加这一起还被警察带进去问话,你的工作成效体现在哪儿?我怎么去跟客户解释?你说你该不该扣?”

戴小棋像泄了气的皮球,细声答道:“该扣。”

吴德先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这样吧,刚巧来一起案子,你先接一下。”

说完,他把桌子上的一张资料递给戴小棋,“客户要求查清楚这个人的社会关系,平时接触什么人都要一五一十地记清楚,明白了吗!”

戴小棋看了一眼资料,有些为难地说:“我见过他,他要是撞见我,一眼就能把我认出来。”

吴德先一把抢回资料,奚落道:“你不想干拉倒,一堆人抢着要干!要不是看你舅舅的面子,怎么能落在你的头上!”

戴小棋一脸委屈,嗫嚅着没有说话。

他揉了揉太阳穴,伸手盖住额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案子给你百分之二十的提成......”

戴小棋的眼睛里瞬间放出摄人的光芒,像个弹簧般从地上蹿起来,一把夺过资料,“头儿,您就瞧好吧!”

......

沈运来侧身躺下,宽松的病号服露出脖后的皮肤,上面纹着一颗青蓝色的桃子。

文安平瞥见那个纹身,放下手机仔细端详,猛然想起彭洛从视频里解读出来的只言片字:顶罪,偷钢材。

一桩旧案从脑海中浮现出来——胜利钢厂钢材失窃案。

那个案子的主犯姓沈,当年是个颇具名气的倒爷儿,他的颈后就有这样一个纹身。

文安平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我吗?”

沈运来的后背一紧,徐徐从床上坐起,平静地望着文安平。

文安平盯着他的脸,熟视良久,一下蹿到他身边,“真是你?!还认识我不?胜钢贵重金属钢材被盗那起案子。”

沈运来僵硬一笑,指着自己的喉结,然后摆了摆手。

文安平一拍自己的脑袋,喃喃道:“忘了你还不能说话!”刚说完,却又转头问他:你那个案子被判了多少年?”

沈运来脸抽动了一下,缓缓地举起手,竖起一根食指,又展开另一个手掌,竖起两根粗粝的手指。

文安平摇头叹息,“十二年呐,这么多年,你在里面没少吃苦吧。”

沈运来点头苦笑,指了指枕头,再次躺下

文安平也回自己的床上,怔怔的望着那颗丑陋的桃子,旧事如过电影般从脑海中倏忽而过,一丝疑虑涌上心头。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彭洛的电话,“小彭,你晚上忙完之后来一趟医院。”

“有事吗?”

“还记得我箱子里的那个牛皮本吗,帮我带过来。”

“我可能会晚一点。”

“没事,我等着你。”

彭洛挂断电话,迅速打开手机软件,开始搜索周围的寿材店,运气不错,离他不远的一个小区楼下,开着一家殡葬店。

他心里一直记挂着那只可怜鬼,无论如何也要让它在有鬼之年见见世面。

“一个亿,无论如何也可以算上是大世面了!”彭洛暗暗在想。

按照导航指示,他来到店门口,仰头看了一下白底黑字的招牌:大坤殡葬。

彭洛警惕地扫了一眼周围,见四下无人,便径直走了进去。

屋内两侧墙壁各立着一个四层陈列柜,上面摆放着各色形制的丧葬用品,墙边整齐地摆放了一圈花篮。

屋子最里面有一张柜台,柜台后面的年轻人一见到彭洛立刻起身相迎,“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有纸钱吗?”

年轻人不屑一笑,伸手比了一下小指:“当然有!不过,寿材只是我们业务中很小的一部分,您要是信任我们,我保证让客户享受到徐嘉市最高规格的殡葬服务。”

“我只买纸钱,一个亿。”

年轻人的嘴角抽动一下,保持职业地笑容说:“单买纸钱的话,我们一般从十亿起卖。”

“那就来十亿。”彭洛大手一挥,毫不犹豫地拍下了这单大生意,心里暗自感慨,下面通胀够严重的!

彭洛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走出了门,十亿纸钱拎在手里还不如一袋包子沉。

年轻人推荐的金童玉女,车、房、器用一概不要,只买了纸钱便抽身而去。

年轻人望着彭洛逐渐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现在的年轻人呐,只认钱。”

一个人在街道上游荡到夜幕降临,彭洛找到一个偏僻的十字路口,打开黑色的塑料袋,将所有纸钱堆成小丘,然后,点燃了纸钱。

火苗欢乐地在纸间跃动,舞蹈,瞬间将一切化作虚芜。

彭洛扑灭余火,返回单位,先去二楼办公室,从墙角的箱子里找到牛皮本,揣进怀里之后,匆匆赶往医院。

文安平见到彭洛便问,“本子拿来了吗?”

彭洛把本子交给他,便准备离开。

文安平拦住他,“太晚了,甭来回折腾了,就睡这儿吧,床让给你。我睡沙发。”

彭洛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十二点整。

文安平从床边翻身而起,走到条形沙发上一头栽倒,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拿起笔记开始认真地翻阅起来。

彭洛见沈运来沉睡正酣,除了脖上那道勒痕有些触目惊心,整个人倒是安静惬意得很。

“有事喊我。”,彭洛不再客套,甩下这句话之后倒头大睡,不多时就打起轻鼾。

......

叭嗒

一声轻响搅碎了彭洛的沉梦。他眯眯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朝文安平的方向看去。

文安平上半身几乎嵌进沙发里,一条腿挂在沙发靠背上,另一条腿耷拉到地上。

彭洛转头再看沈运来,仰面而卧,呼吸均匀,没有要醒的意思。

他伸了一个懒腰,见那个牛皮本子正安静地躺在地上。

方才把自己从梦中惊醒的异响,怕就是它掉到地上的缘故。

他蹑手蹑脚地走下床,拾起牛皮本,又轻轻地坐回床上,翻开扉页,上面洁净如新,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缓缓向后翻去,一个名字映入眼帘,沈运来。

199X年1月至6月间,胜利钢厂多次发生钢材被盗案件。199X年10月17日,该厂新生产的一批贵重金属钢材被盗。

11月,临嘉县市面流入一批来源不明的钢材,查扣后,对该批钢材的硬度和批号进行核验,发现该批钢材系胜钢钢材前期被盗钢材,10月份被盗的贵重金属钢材仍下落不明。

经走访,该批钢材的出手人为沈运来,常年从事投机倒把,年龄三十一岁......

彭洛正看得正入神,余光瞥见身上泛着一丝幽绿荧光。

他的手抽搐了一下,小心地翻开扉页,果然是它!

扉页正中慢慢画出一个问号。

彭洛定了定神,熟练地从封皮里抽出那只烂笔头,“钱收到了?”

“你不是齐胖子?!我还纳闷,他的字儿怎么突然变好了!”

“你怎么忽然消失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死’这个字眼刺的彭洛眼皮直跳,却隐隐觉得不对劲,而后猛然醒悟,仓促写道:“你没死?”

“当然。”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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