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黑狗(1 / 1)

一年前。

赵爱国正在捣鼓他那一片小菜园子,菜园子就在屋子旁边,是自己家与邻居家之间的一块地,不大,他当年一时兴起把地开垦出来的。一只漂亮的大黑狗从外面走来,懒洋洋的冲他摇了摇尾巴。赵爱国将桶里的水一瓢一瓢的泼向蔬菜,还是青青的小番茄沾上了水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赵叔早上好。”路过的邻居看见赵爱国和他打招呼。赵爱国平时不爱说话,不过人其实很和善,邻居关系处理的很好,又是附近唯一一个认字的老人,周围人都很敬重。虽然人孤僻了一点,但平时别人家里有什么事,想要他写个对联什么的也都很容易。经常有人背地里谈论赵爱国的时候就会感慨:“不然怎么说读过书好呢,他读过书,就也要赵志远、赵志飞他们几个读书。当年赵志远、赵志飞两兄弟,还有那个女娃娃,不就是他坚持要供他们上学,不然现在哪有这么好的情况。当年的大学生,那可比现在金贵,你看看现在他们家多好。”赵意洲小时候也时常听她爸爸感谢二爷爷,说没有二爷爷就没有他们兄妹三人的现在,不可否认赵卫国的三个孩子是因为赵爱国才会有如今的成就。

赵爱国就朝邻居笑笑,点了点头回到:“早上好。”等到邻居走了,他看了一眼一直跟着他的大黑狗,放下水瓢,进了家门。大黑狗跳上了桌子,赵爱国给它和自己都倒了一碗水:“怎么啦。”大黑狗摇摇尾巴,坐在桌子上,用双爪捧起碗“咕噜咕噜”仰头喝完了一碗水。又用手抹了一下嘴巴,对赵爱国说:“小赵,你快要死了。”赵爱国听了后也没有什么激烈的态度,点点头:“说了叫你别叫我小赵啊,我还有几年?”大黑狗对他说:“不出意外的话,一年。我看你大概是等不到洲洲回来了。”赵爱国点点头,没有说话。大黑狗卧倒在桌子上问他:“要找个理由叫洲洲回来吗?“赵爱国思考了一下,点点头。但并没有什么用,赵爱国给赵志远打完电话后,但被赵志远为难的拒绝了,实在是没有时间。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不占。他放下手机对大黑狗说:“看来我是没那个命见她了。”大黑狗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之后的一年,赵爱国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赵爱国依然每天不是在菜园里,就是在门口的小花园里种花。他没有去医院,也没有筹办自己葬礼的打算。倒是大黑狗,从那天起每天都会懒洋洋的卧倒在门口。经过的邻居倒是很吃惊:“呦,这黑狗以前可是很难看见的啊。”赵爱国也就笑了下,摸了摸大黑狗光滑依旧的皮毛,回去给它炖汤。

赵爱国死前的那个晚上,他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留下了遗言,收拾好了一切。坐在床上,看着悄无声息凑上来的大黑狗,笑着对它说:“黑哥呀,我们认识也有六十多年了吧。”大黑狗坐在他身边,紧紧挨着他,点点头。“哎······”此时此刻他本想附庸风雅来说点什么来表达他满腔的感想,但看着黑狗最后却止住了话头,只是对它说:“以后好好的啊。”黑狗又点点头,看着他。“好啦!”赵爱国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得之我命,失之我幸。我活了这么些许年也算是活够本了。”他们之间没有再说话,赵爱国好像在欣赏这安静的黑夜,任由时间流逝而过。最后他站起身来,对着大黑狗行了一个老式的弟子礼。他们之间依旧没有说话,也不需要说话。大黑狗端坐在床上,默不作声地受了这一礼。

当天,赵爱国去世了。

······

赵意洲很紧张,手里的盒子一个不注意险些掉落在地上。她连忙捞了一下盒子,再一回神,却发现屋子里的大黑狗不见了。“走了吗?”她小心的看来看去,觉得自己此时的心情好像是在厨房里寻找突然失踪的蟑螂一样,都是有一种要命的感觉!“哦,没有,我在你后头。”那道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接着她便听到了脚步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身后走来走去。赵意洲手心里都是汗,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闭上了眼,强壮镇定问:“你是大黑吗?”没有回复。赵意洲冷静了一点,又问:“如果你是的话,那你证明一下。”还是没有回应。她心里奇怪,小心翼翼的睁开眼,一只狗头正凑在她的眼前!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渗人的笑容。“啊啊啊!”赵意洲尖叫,手胡乱地在盒子里摸来摸去,好像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马上朝面前的黑狗头打去。但那只黑狗却反而张开嘴,“咔嚓”一声就叼走了那个东西,然后扭头打算窗外一跃而下。赵意洲生气了,她自认为自己脾气很好,在她短暂的一生里,真正能让她生气的事不多。除了上次数学考的不让人满意、上上次因为数学被妈妈训斥、上上上次爷爷故意捉弄她外就没有这么气愤。她感觉黑狗是故意戏弄她,还抢走了爷爷留给她的遗物。恶从心边起,都给老子死。她纵身一跃,没有像黑狗预料到的逃跑,反而一把抱住了大黑狗,骂道:“你个混账,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大黑狗没想到她敢扑上来,飞跃到一半就被迫坠落,就好像飞机被炮弹击落了一样。大黑狗扭头,看见一张因为气愤而扭曲的脸,整个狗都抖了三抖。赵意洲把自己压到了狗的身上,伸手去够狗嘴。大黑狗感觉自己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的重量,“嗷呜!”一声,吐出了嘴巴里叼着的东西,作势要咬她。赵意洲冷笑,一拳挥出,就打歪了那张她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丑陋无比的狗脸。“鬼东西,你敢上我家大黑的身,还敢捉弄你老子我,还敢抢我的东西,呵呵,我看你是想去死一死。还不快把东西还给我并从大黑的身体里滚出来!”与此同时赵意洲开始单方面的殴打大黑狗。大黑狗:我心里委屈,但我说不出来,因为我的狗嘴正在被打的张不开。在赵意洲企图拔光它头上的毛的时候,大黑狗终于忍不了亦或者是认命了:“不要再打了,我就是大黑!”赵意洲:“什么?你还在撒谎?”然后继续挥拳。大黑狗此时愤怒的大叫:“怎么,你是要我把你三岁尿床,八岁时打碎了家里的花瓶到处撒泼打滚,九岁穿红内裤······六年级数学考了个56分的事说出来嘛?”然后一扭身子,以一个妖娆的姿势从赵意洲的手里逃脱出来,瞬间就溜到了屋子的一角,离赵意洲远远的。

赵意洲撑着身体在慢慢喘气,看那小眼神,还不甘心,还不相信,还想找机会上来揍它。大黑心里泛起了苦水,想起了以前赵意洲还是小屁孩的时候,赵爱国和它经常看见洲洲不是企图爬树,就是每天和大树打架,那姿势、那威风,大黑狗还和赵爱国开玩笑说要不移植一棵矮一点的树,叫赵意洲有一个方便打架的对手。当时赵爱国就若有所思的看着它,它汗毛直立:“别看我,我不会和小孩子打架的啊,伤到了算谁的。”赵爱国说:“我觉得洲洲长大之后,你还不一定打得过她。”大黑狗一脸不信。只从那以后,赵爱国就移植了一棵矮小的松柏在门口,赵意洲开始了每天和小树过招的日子。

啊呸!大黑狗恨恨地想,早知道我就该把那棵树给拔了。赵意洲上前把东西捡起,放在衣服上擦了擦,好像是一枚······印章。她又看着正在朝墙角吐口水的黑狗,大黑狗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看着她,两个生物对视。过了一会儿,还是大黑狗先叹了一口气,终于安安分分的坐在墙角,欣慰又苦闷地对赵意洲说:“洲洲长大了,我还真悍不过你。”赵意洲听的皱眉:“你真的是大黑?”大黑狗点点头。赵意洲狐疑地又仔细看了它几眼。见大黑狗歪头思考了一下,然后对她说:“我知道你对我的行为不满且奇怪,这样,不如你现在先看看你二爷爷留给你什么东西,我再解释给你听。”好像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赵意洲也不想再和大黑狗打架,主要是自己累到了。她想了一下,把印章塞进自己的怀里。坐在了地上,把盒子里剩下的东西拿了出来。大黑狗看着她的小动作,笑了一下,乖巧地卧倒在地上。

首先是一章泛黄的纸,赵意洲翻来覆去的看来看去,上面什么也没有。然后是一只破旧的毛笔,可能是爷爷年轻的时候用过的,但很明显不是什么值钱的古董,因为古董上应该不会有“赵爱国御用笔”这几个大字,好像还是刻上去的。赵意洲一脸空白的看着那几个奇丑无比、歪歪扭扭的字,这个是爷爷写的吗?

大黑狗幽幽的声音传来:“不要疑惑,这就是你爷爷的字,不过是很早以前的了,大概是在他20岁的时候。”赵意洲看着黑狗,“你······”大黑狗伸爪示意她不要说话,“你看看那个东西。”又指了指她怀里。赵意洲看了一下那个印章,上面的字她看不懂,迷茫的看向大黑狗,大黑狗扭头表示它不想说话,它受伤的内心和躯体还没有被治愈。赵意洲于是迟疑的拿出了手机,打开了百度的拍照翻译功能,得到结果后,呼吸都停滞了一下,上面的结果是用小篆书写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就算赵意洲一心学习理工科她也知道,这是秦始皇传国玉玺上的内容。赵意洲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印章”这是······秦始皇的玉玺?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