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回响21(2 / 2)
张靈玉看着那灰蒙蒙的天,北平都的雾霾让此刻的外面像地狱那样,没有边界没有阳光只有无边的死气沉沉。
他用左手遮住双眼说:“治不了吗?”
炎庆余的回答确实像他所想的那样:“能治,但是要持续吃一两年特效药,还需要去除辐射。”
悬壶济世医者仁心,可是在科技发达的这个年代,一切东西的成本肯定是更贵,能承担这些的人自然也是少之又少。
在科技发展的时候副作用也日积月累,此时过去所作所为也又回报给了后人。
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应该就是绝户和富商了吧?
那雨是一阵一阵下的,时停时不停的让他有些烦闷。他此时很想去寻找一群人,想看看当年的八道门、禅律宗、两湘会、民间法教都是否还在这世间,飘荡依旧。
火神庙紧锁的大门里探出来一个脑袋,小道童见炎庆余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袍道人,行礼后念了一句福生无量天尊。
院落里冷冷清清的样子与当初北平都第一大道观比,又一次让这物是人非变的深刻。
小道童走入内堂见到那方丈说:“炎氏庆余在外求见。”
那方丈摸了摸光滑的头顶戴上了混元巾,急忙让那道童帮他穿上外衣。
炎家前几日最老的那个刚走不久,看来是让自己这揭不开锅的地方,帮忙做个超度法事。
张靈玉到处看了看心里数着数,见这地方加上那道童只有五个人便问道:“庆余,这地方为什么这样冷清。”
那方丈这时匆忙走来嘴中连连喊着贵客,转头看了一眼张靈玉先是迟疑又是震惊,这也让对方发现了端倪。
那方丈嘴里又说:“出藏不易,能到京城更是难得,可是有什么要事的?”
张靈玉反问道:“你怎就知道我是从藏域出来的?”
那方丈左右看了看哀叹一声,吩咐那道童将一件百衲衣拿了出来。那百衲衣上还有些许血渍,里衬已经烂的不能再烂了。
装着那百衲衣的桐木盒子上朱砂添刻着两字,救民。
那方丈看着那百衲衣说:“当时都反对将一部分无辜的民子,和那些没有劳动能力的人充当堕民。还有一些人不满重改修编经文,也被抓去了。佛道两家齐聚炉山上共议,那些善信也各家捐献布匹绸缎,做出了一百件这样的百衲衣。”
“后来有人拿此事说是不满朝政,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要谋反。部分在终南的老修行都被赶了出来充当堕民,还有一些直接当街被杀。”
“其中有七十三件百衲衣的,被扒光了扔进牢狱。除去我师爷的剩下两位组织起了剩余的道门佛门人,连夜徒步上了雪域高原。”
张靈玉看着那熟悉的桐木盒子,大概是猜到了他所说的道门中人,大多应该就是八道门老一辈的心血。雷霆手腕神佛不让,赵前胜藏的太狠了行事太决绝了。
自己当初想的是与他共谋如何改变,他想的竟是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他的行为太像了,太像自己曾见过的那些集权者。
他们行事不论过程只看是否掌控全局,不会步步为营温柔以待,只会用在他执政期间有利的方式来处理。
对于他们来说不在乎子孙后代如何,只争一时一瞬的盛世。他不是自己想过的圣人,他的帝王之德非明君之德。
不过也是啊,谁叫这帮人没有枪没有炮,实体武器迭代迅速那思想武器,肯定也就没有用了。
尤其是当初燕国立国之初就想好的那样,从小抓起、从小管起、从小落实。
殉道者无法说是否是无知的耻辱的,他们既然死了就不该去评价他们,对他们来说值得就足够了。
那些什么赞颂的立碑的还有被万世万代供奉的,还不如这些人一刻的决绝更有神性。
而这些还留在北平都城被监视的软禁的,又怎么不是殉道者呢?
张靈玉看那方丈还唏嘘着,将桐木盒子放下后问道:“京城三大观八大寺,还剩下几个僧道?”
老方丈指着外面那破石头刻的香炉说:“东岳庙如今是展览馆,大白云观官家的人安排了十个日日收拾着。京城里已经没有寺庙了,只有绕着燕山的五个,和尚比丘尼我见过的也只有六个。”
“无非是同那些信主的一样,留在京城表示一下,代表他们的英明决断并不是把我们给灭了。但这种磨人日子,才是考验修行的真时候啊!”
张靈玉起身就走倒是让那方丈没想到,炎庆余见状也只是用那手机转了一千法金,还没说用途就急忙的跟了上去。
那方丈笑了笑将百衲衣收了起来,看着那血红的救民两字心里还是有些悸动。
无非一粟沧海,顺应三才自然,不言、不语、不听、不看,求生存之道不寻死。
哪怕在夹缝里生存,也至少是活了的,没必要去争。有时候真的要想一下这刀架在脖子上的日子了,真是不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