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头牛(上)(1 / 2)

郭明月很喜欢在衙门公园看棋,那些老头在下棋的时候总会聊些别处不敢讲的东西。

什么扒了南边越人的皮,什么抓阿美利加大兵当奴隶,还有几个刚从火线下来的聊些打东宁。那帮人大部分都是当过兵退下来的,有几个混上士官的但其余的都是义务兵。

他也就是听听了,自从兵满了后只要考上学院的人。偶尔会找壮实的去当兵应付应付上头,但他这种腿瘸了的看一眼就不让接着体检了,他只能是怨声载气的一瘸一拐回了家。

老妈看他这样也不是个事,索性把他送到县里的技术高中学手艺,但他怎么学也学不会交那钱也是冤枉钱,最后还是一样回来种地。

中原十几年前发大水冲了尉氏县,那些田和房子算是毁得差不多了,上头是拨了款但发下来人均也就是那点。所谓的善后倒是没什么消息了,只是村里的健壮青年被带去修了水库也没给钱。

老妈和乡亲们一起把一座座平方又盖了起来,但还是那样破烂不堪随时就塌,他们好不容易有了钱肯定不能花在住所上,反而买了一只老黄牛。

他拿着鞭子抽着老黄牛,在机械化作业的时代这种场景非常少见,所谓的甜土地上也不过是各种各样的轰鸣。

日子过着还算可以,但那些老头是闲不住的。他们没有自己的地也没有养老金要交,没有需要养着的子女和父母,更没有什么额外的钱来补贴家用。他们有着差不多的劲,但已经没了那个劲头。

郭明月像往常那样犁地完了来看下棋,一辆车突然停在了棋摊前,那些个在山上包地的大老板一个个人模狗样的走了过来。

领头的那个看了看这几个人,老弱病残都聚在这里了但也只能用他们了,他理了理领带说:“我这有个活上山除草砍树就行,你们谁愿意那就过来。”

郭明月也跟着去了,他希望能得到新钱来买衣服,过年的新衣服。

那些能干活的老头把锄头全部放在他手里,他走在后面捧着那一堆锄头一瘸一拐甚是滑稽。

他听说这后山以前都是墓地,洪水唯独没有冲垮这块山坡,但其他坟地漏出来好多白骨和骨灰盒。

当时他领着那些弟弟妹妹上去玩总会拿着几块回家,但那些骨头后来被买走了,有人说是被拿去做药材了。

一行人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那个地方,郭明月很好奇为什么这些人会选择在这地方建工厂,但领头的大伯却说:“少打听这种事,黑工厂不建这还能建在哪?你反正莫要来干就是。”

他劲大还年轻被安排了砍树的活,那个油锯看着是二手的一样,一卡一卡的吓死个人,就这样他一下午砍了才三四棵树。

砍完树了本来寻思是了了的,他就这样厚着脸皮的去要工钱,结果那工头又说要掘了树根,他只能又捧着那些锄头一瘸一拐的下山。

晚上吃饭的时候妈看他吃了一堆饭就好奇,日常天天放牛犁地他也没有吃这么多,而且看这样子可真是累的不行了。

她又从锅里拿了两个窝头递给他说:“恁去干啥了?砸累的不行了?”

他拿起热乎的窝头就往嘴里塞边塞边说:“工头来嘞说是去后山干活,大伯他们干不动就喊我去干嘞。说是明天就掘树根,再干两天就能领四百还是五百吧。”

妈妈听了后觉得还行便说道:“那俺去犁地养活牛,恁去干完这两天嘞。”

郭明月昨天是一个人锯用的时间是长的,但掘树能用到机器,而且一次是五六个人干能干的快好。他看那些老头在外围挖土费劲,就自己一个人接下来了这个活。

他们一上午能弄的五六棵又大又高树,那吊机吊的都快没油了,就找了个车一桶一桶的往上拉油。吃完饭他继续挖,但他突然发现这颗树比其他的更粗更大,怎么往深里挖也见不到根。

他大叫了起来:“领导哇!见不到根!”

那工头跟另一个人打起了电话:“领导啊,这有一树很大很粗,看样子是能有个几百年了吧?”

谁知那领导突然骂道:“那能怎么办?还能说是不砍嘞?那恁说这地咋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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