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59中:黄家庄英雄相聚,汴水流儿女情长141(2 / 2)

黄巢七个兄弟都没有分家别户的,除了黄邺以下三个小的尚未娶妇,五个兄弟都有了妻小。所以黄家的屋舍一直不宏敞,一大家子住得紧凑。去年才增修了后、左两个新院落,来投的庄客和黄邺三个小的便都住在左边新院里。

几个人才到角门口,便听见里面已闹得很厉害了,满耳都是铿铿铛铛、啊啊喳喳的刀击人喊之声。转进去不远,便看见院子中央两条阔大的汉子两柄刀已斗出了花。旁边还站着三个,脸上又急又气的那个估计便是黄家五郎了,手上持着短刀蹙着眉的,个子虽不矮,面上却稚嫩,应该就是黄文靖口中的“华哥儿”,剩下的那个当是姓秦的,与场中那两个相比,他的身样矮小不少,面目倒大,有劲气,眉梢黑粗,唇须虬密,一双猪眼更是乌灿灿的。

“三哥,我可是死命劝了,你看我这?”

黄揿将右臂扭折过来,袍袖拉了一个口子,倒没见血渍。黄巢瞪了他一眼,对兄弟的轻躁、小性很有些失望,欢喜朝场中喊道:“罕之兄弟、重胤兄弟,好刀法呀!”尚君让吃了一惊,原来这两人便是陈州李和尚和宋州花皮牛,好,竟在这里会到了!只是不知肥大些的是李和尚还是骨棱些的是。场中的人听了都没答言,那面嫩的赶紧过来见了礼,唤了声“三伯”。姓秦的也泛起笑走了过来,黄巢一脸暖意地问:“温琪,不要紧的,都是好朋友!秦立兄弟,好刀不是?”秦立轻笑了下,将尚君让上下打看着,尚君让也怪的,秦立不是庞勋的后五虎么,都说已做了徐州校官,怎的却在这里?

黄巢道:“这便是濮州尚二哥尚君让,胞兄便是尚大侠,义兄乃黄河大侠王二哥!二哥,徐州秦立!”俩人都不动声色,也没话,抬手揖了。

李罕之在场中听得“黄河大侠”几个字,想起张慎思的事来心中有些不安,眼角见到尚君让面上不和气,季逵那厮又帮在后边,便嚷道:“李花皮,丢开罢,饶你了!”李重胤却大叫道:“秃驴淫贼!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李罕之就听不得这话,心中大怒,手上那柄腰刀舞得更加猛恶了。

季逵蹲在地上道:“李花皮要折!”秦立一笑道:“未必!”尚君让道:“三哥,朋友间没这般斗的!”黄巢不是不知道,但是气性头上自己一手也分不开的,不妨再捱上一会。华温琪见众人都有不值他这阿叔的意思,吼了一声,抢进了圈子。黄巢啊呀一声,也抢了进去,嚷道:“兄弟,兴尽了,撒手罢!”尚君让、季逵也迫了上去。李罕之见华温琪朝自己扑过来,吼一声,刀进脚踢,瞬时一大一小都躺在了地上。李重胤当胸受了一刀,跌地上随即又拄刀跳起,不肯罢。黄巢放下华温琪,拦身上去,苦着眉脸道:“一个屋里起卧的兄弟,闹出死活来是什事的!”

李罕之横刀骂道:“李花皮,你说我淫,我他娘淫你娘还是淫你妇了?抛砖撂瓦,句句都要落个实处!”李重胤被黄巢遮住了,心中虽愤,终究丢不开脸皮,凹腮凹眼、眉凸颧凸的大脸一张,骂道:“淫驴!湿处在你娘胯下,问你爷怎的?”李罕之听了绕过黄巢便要再动手,李重胤跳着脚道:“来!来!淫驴,看你死还是我死!”黄巢上前一把抱住李罕之,笑道:“兄弟,哪柄刀子有软口,哪句恶语不伤人?”李罕之还要挣。

季逵躁恼,冷不防扯了秦立的腰刀,嚷道:“哪个不休,我便与人并了他!”俩人听了一时都不好作声了。黄巢作嗔道:“我的兄弟,没这般劝架的!”赵璋上前道:“兄长,这其实怨不得俩位李兄弟,主过客争,定是兄长有失了周道处!”黄巢道:“开云,是这个理,俩位兄弟,黄三赔礼了!”深揖了下去。李重胤忙道:“兄长,全不相干的!”李罕之也将身闪在一起,表示受不得,一场闹这才解了开来!

李重胤胸口横割了一条尺宽的口子,所幸避得好,不深。华温琪昏闷了一阵才醒转过来,胸口青了一大块,闷闷地有些喘不过气来。赵璋看了,又往外面请了个医待诏。

待诏才辞了出去,李罕之便走了进来,不坐,站着道:“黄三哥,我这便走了!其实不干李花皮事,与他争闹起来,也是因着我心中烦恼。江湖阔大,难安是心。还是恋着我那胡公山!”叹一声,又道:“也不怕人笑话,还有小厮和妇人在陈州——正经妇人,不是那等歪骨头!”黄巢便不好留了,点头道:“这是人情,我在长安日亦未尝一日不思家中妻小!”问了些情况,又回到今天这场斗上来,说道:“兄弟既讳‘花’字,我这里倒有个主意,觅双好手,刺一身花在身上,往后与人武艺切磋时,裸了上截身子,人见这‘花’自不会错想在他处了!”李罕之口里道:“也使得!”起了身。黄巢赠了盘缠一直送出宅子去。

季逵见李罕之得了辞,跳脚也要走,盘缠也不肯等。黄巢留不住,也拽不住,摸了身上的玉塞在手里,送了三里路,还在后面喊:“兄弟,定来相望!”季逵应了句“理会得了”,再也不回头,火杂杂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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