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50上:卧床见客道真情,恼羞成怒得虎子120(1 / 2)

李克用的身体很壮,脏器虽受了伤,也无大碍,内服外敷,静养上一些时日便好了,只是不能近酒色。现在似乎一切都清楚了,据李嗣恩讲这花子便是他在千佛岭上逐的那厮,偷刀的是他,放火的是他,飞鸿馆行刺的或许也是他,可是这小贼并没有开口,李克用也觉得费解,一个没斤没两的小厮若说无人指使如何做得出这种事体来?

这天正在榻上卧着,史敬思便进来了,说义武守捉使遣了使者来,要面呈书信。李克用也不说见不见,开口便问:“那小贼可说了,谁使的他?”史敬思道:“康嗣来报过了,说只是鼻孔出气,保不准原就是个哑的!”李克用道:“胡说!杨婆子曾见他说话来!”史敬思低了头,李克用道:“剥了衣裳枷到市坊!”史敬思应了,将义武使者带了进来。

那人进来便惊嚷道:“哎呀,哥哥儿,这是怎了?”李克用一看,却是他万年外叔(王处存)的悌己小厮王定安,在长安时领着他兄弟二人到处游逛,因此分外情熟。这厮近了榻便抹起泪来,李克用也是欢喜不已,执手问了几句寒暖,使他在榻前坐了,问道:“义武定捉使便是我外叔?”王定安道:“是来,家主本意要做节度使,多少钱也肯出,中尉也点了头,便韦相公不肯,也奈何不得的!”便从怀中掏出了封书子。

李克用道:“外叔如何知道我在蔚州了?”王定安道:“二公子是不知道,不独家主知了,定州之人无不知了,都传道公子焚山烧贼的事迹来!”李克用看了一眼书子,使王定安念了,却是邀他共击飞狐道飞狐岭一伙贼,说这唤作张鬼,以张孝忠子孙自居,收合幽、定、镇三镇叛亡罪人,有上千数之众,最为强横,可以灭之以资富贵云云。李克用听了道:“外叔有命,克用不敢不从,况且这也是天子之意!”王定安自然是欢喜,一个问长安,一个问振武,说了半日话才罢。(注:张孝忠,第一任义武节度使,契丹人,安禄山、史明思前锋,乱平后归朝,生封上谷郡王,死谥贞武)

李克用才在榻上合了一会眼,便听得外面靴响,他睁了眼细听,却又没了声,不由地起了警觉,拔了床头的刀,喝问道:“门外是谁?”不想应的却是薛铁山。李克用大喜,欢嚷着跳下地:“阿哥,你不在,阿弟可吃苦了!”薛志勤进来便拜下了,磕头道:“铁山该死!”李克用扶道:“一句玩话,好着来,阿哥如何来了?”

薛志勤使他依旧上榻卧了,看了看伤,道:“来时也不知道二主有事,不然李同也得来的!”又道:“二主,我还将了一个新朋友。”李克用道:“哦,是谁?如何不将进来?”薛志勤道:“在外面,也不敢领进来!”李克用笑道:“莫不是相好?”薛铁山道:“那不是,那不是!”李克用起了疑,铁山可不是扭捏之人,便道:“那我出去,也正要步步!”薛志勤便服侍他穿了袍靴。

到了外面堂上,便见一个穿黑裘的长汉在阶下雪里一步一瞻的踱着,身上不知哪里还磕啪磕啪的脆响。薛志勤咳了一声,那人才陡地转过身来,面目倒似文士,有股清气。

“在下羊敏见过世子!”

声音也清朗,这么气宇不凡的人铁山为什为难来?也是怪事!李克用唤了起来,却是一怔,道:“羊公,你我可是见过的?”羊敏莞尔一笑道:“见过的!”李克用抓过他拳着的右手,果见半爪颗粒饱满的松子,羊敏磕了一颗,李克用笑道:“便是这声,云冈山道上,曾与公擦肩而过!”羊敏点头道:“世子可也尝尝?”李克用道:“得尝!”撮了一半,又递了给薛铁山,携着人便往中堂走,边说起那日吃盖寓引到窟,险遭虎食的事。到了中堂坐下,吃着酒又说起金龙峡遇伏弩、千佛岭遭盖洪,最后说到飞鸿馆遭贼、杨柳巷遇刺,末了道:“厄运连连,几不免于难!”

薛铁山叹声道:“幸是神佛庇佑,不然铁山便是死也不能抵罪!”羊敏却道:“石窟杀虎,见公之勇;峡口射弩,见公之智;佛岭剿贼,见公之谋;飞鸿避贼,见公之情;杨柳遇刺,见公之仁,更见上天之命!公德行如此,天命如此,富贵之盛岂可言哉!”便举酒。李克用欢喜,也不管伤,端酒便吃,便问起盖寓在府中的行事来。

薛铁山望着羊敏,羊敏却笑问道:“世子,那次山道相遇,盖寓可也在?”李克用道:“才说了便是他引着去的,如何不在!”羊敏道:“我记得不差,世子那队中可没有盖寓!”李克用便莫名其妙了,道:“公敢是不识这厮?”羊敏道:“识得!当时盖寓也确实在山道上,只是不在世子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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