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87下:呤诗惊马来五将,勾心斗角走虎狼220(1 / 1)

原来盖洪从东关撤出来后便又折到了麦场,麦场开阔,各处马厩火起后,有不少骡马挣了出来,好些便跑到了麦场,人过去的更多,男女老小没有两千也有一千五。见大将军院冲起火光,便也不管是骡是马,是步是骑,一声唤凑了上百骑过来,半路撞着一队官骑,对撞而过,跌损近半。这时既接着,也是欢喜无已,大嚷道:“哥哥但走,我随后便来!”后队勒住随护,自己依旧踢马向前。

这西头来的就是高杰了,这厮身披安南犀皮彩绘甲,坐下一匹陇西七尺九寸齐龙雪花骢,挺一杆镂金破甲槊,原本是豪气亘天,以为一击必便能取王仙芝项上人头,没想对面却抢过来一队骑,开始他以为不是张璘便是梁缵,及近了才知是贼骑。避已是不及,也无须避,他的槊好,他的马快,他的武艺经过战阵,他的亲骑更是一府之材勇!大呵一声,直取贼将。

盖洪是识得好马的,不用看,听声便知对面是匹上等入阵马,人却是个不上不下的汉,骨朵一扬,踢马便抢。这时左右有箭扑起,骨朵抡圆,轻松格去。看看相接,马却突然一矮,失了前蹄,人便吃甩了出去。盖洪惊而不乱,抽刀大吼,平地生雷。雪花骢吃惊,不敢直踩,斜开一步。高杰长槊随即搠至,盖洪使刀一格一缠,猿臂如蛇,一把拿住槊杆。高杰丢手不及,生生吃拽离了马鞍,滚跌在地,抽刀在手。盖洪也不顾,口撮马哨,跳身追那骢马。官骑见了跌了郎君,纷纷勒住。义军吃箭,跌了四五,其余也纷纷勒住。

雪花骢识马哨却不识主,新主上背,便觉别扭,人立跳窜,嘶叫不已。盖洪生长代北,幼骑羊长骑马,灌过马尿,塞过马粪,啃过马骨,喝过马血,吃过马肉,什马没见过,控着笼头由它跑了一阵,待见其气性稍息,两腿使劲一夹,马痛不过,甩不掉,只得垂了首。高杰气恼,没来由的对着张杰吼了一通,拽着追了上去。

这时节尚君长、许勍已经领着后营近千男女出了庄子,而楚彦威、蔡温球、尚君让、王重隐都各拽了数百人合了上来,王仙芝不至,他们死也不会退的。士卒见官军并无后军,勇气倒起来了,将这几百官贼噙在口里,拿出了嚼铁的气力。天平军结成方阵,已经只有招架之力了,韩问在心里是什么话也骂过了,他不能理解二杰是怎么回事,贼兵全往这边来了,他们却人毛也不见!

张璘在心里做好了两个准备,一是二杰以及梁武功都已为贼擒斩,一是他们在等待时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现在要做的都是尽力防守,所以他的心里还是相当的平静。只是他也忍不住想,若是梁武功现在阵中,无论是哪种情况局面都不会如此被动的,这厮可是十四镇格斗的状头,坚阵他砍得动,重围他破得出!这厮要死也难的,多半还是在思谋王仙芝项上人头!

“大将军至!大将军至!…”

这声一喊,义军士卒士气愈发炎上去了,一时间鼓噪之声摇天动地。天平军将士也是个个肉颤,莫非二杰真个给击破了?张璘耳内嗡嗡作响,也不知杂声所致还是心慌意乱,他不由地大嚷起来:“梁缵——梁武功!”可他的声音就连他自己也听不分明,不过也正是如此他才会喊的。

其实梁缵还真就在左近,尚君让口里的“武恭”便是他,常十是他的亲卒,拉稀是为了放火,折返是为了王仙芝的人头,可他没有想到王仙芝会留在衙院不动,身边还随着何肱。于是他摸到院后放起火来,结果高杰拽着骑踩了过来,堵了前门。他自来就看不过高杰,更看不过张杰那副下作的狗样,所以一直在黑里候着。王仙芝挣出来,他就充作贼兵随在后面。现在他正在使劲往王仙芝马前挤,二杰就要过来了,届时他一抬手就能斫下王仙芝的头,斫下王仙芝的头便也斫下了这支军的头!

王仙芝已经将马勒下了,一定要见着季逵才肯走,自己那道令下得恶,兄弟又憨,若折了他,自己与妻儿却平安无事,岂不是要惹天下人耻笑。其实楚彦威几个一过来,季逵就往后面站了,一直在叱咤指挥,只是稍远便吃闹声淹了。好在季逵也要亲眼见了王仙芝才肯放心,很快就撞了过来。两人一时见着,都是放声大笑。

梁缵还在往前挤,手中的两柄短斧抓得死死的,这时见到王仙芝重新上了马,大概要走了,心中发急,铆足了劲,扬手一斧掷了出去。短斧一出手他便知道必中,果不其然,王仙芝栽下了马。

“大将军中箭!大将军中箭!”

梁缵大喊起来,身子乱撞,短斧乱砍。几乎同时后边突的喧起闹声,听不清楚,但很显然是二杰杀了过来。王仙芝左近的义军都慌了手脚,再吃梁缵这么一搅,即时就乱了起来,并迅速扩大,如山石投湖,无远弗届;如堰坝决堤,一溃千里。人挤人,人推人,人踩人,人人都被恐慌所席卷,人人都在试图离开自己原来的位置。没有人能站得住脚,也没有人能阻遏得住。

张璘也不阻,只是大声击鼓呼杀,他五百兵也已伤亡过半。高杰、张杰蹑后斫尾,马不停蹄,人自奋力,这时节可是斩首取功,收取军实的大好时机。赶到坡道口,火光之中,便见得地上有物迷目,却是碎金烂银,再转头寻看,两边树木也是亮晶晶的,不是珠玉,便是锦帛,发一声喊,众人都疯抢起来,有那心高志大的不肯住,兜头又吃了一番箭,即时跌倒,于是都止住了,乱作一团。

高杰气恼,要挥刀奈何,张杰急扯住道:“郎君,违众不祥,众怒难犯。贼已溃散,东境尚远,何必急在这一时的!”高杰一怔,住了手,天平军根子上就是贼,好些军士祖辈就是逆贼李师道的牙爪,包括他张一良,惹急了什事做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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