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纯爱小说《来者犹可追》是一部主角是为荣焉和梁稷的小说,作者大大贺端阳独家创作的这部人气新书最新章节由智能火网提供,双重生,破镜重圆,狗血文。《来者犹可追》全文精彩内容概述:他也从未想过,惨死之后居然还会得到重活一世的机会,虽然家国破灭的命运来不及改变,但他最起码还有机会改变结局。马车里顶着荣焉身份的人是谁?真正的荣焉现在又在哪?梁稷在听见那两个字的时候握紧了腰间的剑柄,这一切的疑惑都在慢慢展开....更多精彩优质的小说尽在智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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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云密布,北风刺骨。
梁稷面无表情地从长乐宫出来,回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色,将身后的兜帽扣在头上,向禁宫深处走去。
一路沿着长长的巷道前行,路过桂殿兰宫无数,最后在一间狭小/逼仄的屋舍前停住了脚步。
屋舍门外站着两个守卫,看见梁稷立刻挺直腰背:“梁将军。”
梁稷没有应声,视线从他二人脸上掠过,伸手推开了紧闭的屋门。
屋内散发着与室外一样的寒意,梁稷不禁皱眉,而后发现只穿着一身单薄的中衣站在窗口的荣焉,还有他面前大敞四开的窗子。
梁稷不动声色上前,先将窗子关上,再将人从窗口拉到炭盆前:“要下雪了,当心着凉。”
房间里莫名其妙地多出一个人让荣焉短暂的错愕,转瞬之后,视线向下极为冷淡地瞥了一眼自己被紧握的手腕:“梁将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体贴,不过将死之人怕什么着凉呢?”
说着,伸出另一只手,一根一根地掰开梁稷的手指,低着头一下一下地揉着自己刚刚被握过的手腕。
梁稷看了一眼自己空空的掌心,抬眼安静地注视荣焉:“太子谋反一事牵扯甚广,陛下命我带你回来是为了彻查此事。”
话说到这儿,他从荣焉眼底看见了嘲讽之意,语气轻缓几分:“门外那二人是我以前的手下,关照过了。再忍耐些时日,我来接你回家。”
“家?”荣焉轻轻抬眼,眼波流转,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梁将军是说要亲自送我回魏国吗?”
他说着话,回手拿起桌案上的酒盏,手腕微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过还是不劳烦了。纪王殿下没有告诉将军吗——今日上午,我已招认了自己的全部罪责,殿下宅心仁厚,答应给我留个全尸。”
语落,手中酒盏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荣焉在刹那之间就好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瘫倒在地,梁稷在惊愕间只来得及伸手将人接在怀里,眼睁睁地瞧着他整个瑟缩成一团,殷红的鲜血不住从唇角涌出,染红了二人衣襟。
“荣焉?!!”
梁稷仿佛突然惊醒一般去查看方才那个酒盏,他怀里的荣焉宛若看见了什么好笑的事轻轻勾了勾唇,因为剧痛面色惨白,却仍勉力开口:“这不是你的选择吗?”
“我,不是……”梁稷眼眶发红,他一手紧握着荣焉的右手,另一手去拭荣焉唇边的血迹,却见鲜血不止,立刻朝着门外低喝道,“去请御医!”
梁稷扭头的瞬间,有温热的液体落下,刚好砸在荣焉脸上。
荣焉下意识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而后有些茫然地歪了歪头,毒药正在侵蚀他的意识,他已经看不清梁稷的脸,只是反复摸着自己被湿润的脸颊,低低道:“那一日,你带兵去捉我,我问过你愿不愿意带我离开……”
“好疼啊……”
荣焉的眼睫微微颤了颤,低低地喘了口气,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更轻:“早知到会这样,当日在驿馆,不和你搭话就好了……”
说完,他就像再也支撑不住一般,缓缓合上了眼皮。
“荣焉!!!”
梁稷在自己惊痛的低吼中睁开了眼,看见熟悉的屋顶才分辨出自己是又梦见了前世的事——
御医赶到时,荣焉已经彻底没了气息。自己带着灵柩一路南下,将他送回了魏国。
之后的某一日,梁稷在荣焉坟前酩酊大醉,再睁眼时发现自己竟重生了。
而今已经是重生后的第四日。
“将军!”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敲响,梁稷从思绪之中抽离出来,抬手抹去前额的冷汗,掩唇轻咳了一声才出声回应:“俞任?怎么了?”
来人声音清亮,语气轻松:“不是要去城郊接南边来的使团吗?时候不早了,再不起可来不及啦!”
“南魏的使团……”梁稷闭了闭眼,“知道了,这就起。”
话落,梁稷长叹一声,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前额,起身随意找了一件外袍换上,就着盆里冰冷的水洗了把脸,让自己彻底从前世的记忆里抽离出来。
素来规整的发凌乱不堪,梁稷对着铜镜简单梳理了一下,而后起身,打开了紧闭的房门。
一个半大的少年正蹲在院子里,用手里的长剑划弄着地上的泥土。看见梁稷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将军这几日都起这么晚,这要是在军中可要挨罚了。”
少年名俞任,是府里家将之子,自小跟着梁稷长大,与他最是亲近。梁稷瞧着他笑嘻嘻的样子,神色也轻松了不少,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走吧!”
俞任将长剑收回鞘中,一边跟着梁稷朝府外走一边随口道:“也不知道殿下怎么想的,一个派送质子和贡品的使团也值得他亲自出城相迎。”
梁稷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徐国与南魏剑拔弩张多年,一直没能占得什么优势。直到半年前,南魏少将军齐柯因不满国主真兴帝昏庸残暴而举兵谋反,各方势力纷纷响应,举兵反魏,南魏朝内乱成一团,真兴帝在国都被逼自尽,宗亲荣玄在陵州城匆忙继位,四处收拾乱局。
徐国趁虚而入,接连攻下南魏边城十余座,逼得刚即位的荣玄不得不割地纳贡,派送质子,才换来和平。
今日正是南魏负责押送贡品的使团抵达陇城之日,寿光帝派纪王高淳接待,梁稷及其手下宿卫负责使团安危。
梁稷这几日接连梦魇或许也与此事有关——随使团抵达都城的那个质子就是荣焉。
今日正是前世他与荣焉初识的日子。
一路赶往城郊,已有数人候在那里,为首之人身穿淡青色袍衫,身形挺拔,面上噙着几分温和的笑意。
纪王高淳,寿光帝次子,梁稷多年挚交。
不过前世二人最后一次见面并不怎么愉快。
梁稷看着那张一如往日般温润的笑脸,翻身下马:“让殿下久候了。”
“容之,你我之间何须多礼?”高淳笑吟吟地扶住梁稷手臂,又拍了拍俞任的手,回身指了指远处官道上的一队人马,“况且还不迟。”
南魏使团数十余人护送着十余辆马车由远及近,最后在众人面前停下,领队的使者从马车上下来,客客气气地向高淳等人见礼。
梁稷站在高淳身侧,微倾身还礼,目光却不自觉地越过对方,望向车队最末尾那辆有些寒酸的马车。
荣焉就在那辆车上。
尽管车帘将马车遮挡的严严实实,梁稷却能想象到里面的画面——那个身着缟素的年轻男子静坐其中,如墨的长发用一支玉簪随意束起,身形清瘦,眉眼如画。
此时荣焉在南魏朝中身份极为尴尬——本是玉叶金柯的皇子,一觉醒来成了先帝遗孤,新继位的荣玄看在同宗的份上给封了个瑄王,但把这么个人放在眼前又怎么都放不下心,索性把人送去当质子,既能示弱,又能换个眼前清净。
落魄质子的意愿是没人在意的,娇生惯养长起来的小皇子跋山涉水而来,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可是梁稷却记得他掀开车帘望过来的第一眼,明亮而又灵动,让人一眼瞧过去,就再也挪不开视线。
梁稷失神间,高淳与使者已经寒暄了几句,目光朝着车队望去,沉吟道:“劳烦使者请瑄王下车见礼。”
使者下意识回头朝着那辆马车看了一眼,笑着回应:“于礼应当,劳纪王殿下稍候。”说完朝着身边的副使看了一眼,“去吧,请殿下下车。”
梁稷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朝着那使者看了一眼,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马车车帘缓缓掀开,一位年轻男子小心翼翼地扶着车夫的手,从马车上下来。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男子的动作有些瑟缩,似乎耗费了极大的勇气才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朝着高淳施礼:“荣焉见过纪王殿下。”
梁稷瞪大了眼,紧皱眉头看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问道:“你说你是谁?”
那男子诧异抬头,视线在梁稷脸上稍作停留,而后笑着朝高淳解释道:“是我没说清楚,让这位将军误会了。纪王殿下见谅,在下就是魏国瑄王,荣焉。”
梁稷在听见那两个字的时候握紧了腰间的剑柄,身旁俞任有些疑惑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他却还死死盯着这人——
这人根本不是荣焉。
一路护送使团前往驿馆,梁稷仍惊疑不止。他将自己重生后的这几日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又一遍,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一切都按着前世的进程而来,为何偏偏到这一步出了变故?
马车里顶着荣焉身份的人是谁?真正的荣焉现在又在哪?
“将军,”在梁稷第七次将目光转向使团车队的时候,俞任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南魏的使团是有什么问题吗?”
梁稷沉默稍许,轻轻摇头:“没有。”
“我觉得也是,文书都查验过了,车马和随行的人员也都检查了,殿下那么谨慎的人会先行离开必定是确认了没有问题,你就放心吧!”俞任挠了挠脸,朝使团的方向看了一眼,将马往梁稷身边又凑了凑,小声道:“话说他们那个小质子以前好歹也是个皇子,怎么畏畏缩缩的,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梁稷抓紧了手里的缰绳,道:“也许是身不由己吧。”
俞仁想了想,点了点头:“背井离乡的,也确实是挺可怜。”
有梁稷一行人护送,使团很顺利地就进了城,到达城南驿馆。十余辆马车陆续停下,占据了大半条街巷,吸引了周边许多的百姓前来围观。俞任带人前去阻拦闲杂人等靠近,梁稷抱着手臂站在驿馆门口,看着南魏的人来来回回地把贡品搬进驿馆。
所有人都在忙碌的时候,那个顶着荣焉身份的年轻男子才终于下了马车,一面跟着使者向驿馆走,一面不住地朝着四处张望。梁稷将目光凝结在他身上,眉头紧紧蹙起。
年轻男子回转视线,刚好与梁稷四目相对,不由诧异:“阁下有事?”
还未及梁稷开口,不远处俞任的低喝突然响起:“什么人?!”
一道清瘦的身影不知何时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直奔那“质子”而去,电光火石之间寒光闪过,那“质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倒在了地上。
变故突兀而生,驿馆门口立时乱成一片,在南魏使者的大呼小叫中,俞任骂了句脏话,带着几个护卫冲了过来,一脚踢飞那人手中的凶器,正要将人按倒在地,听见梁稷低低地叫了他一声。
梁稷站在几步之外的石阶上,面色苍白,右手死死握着腰间剑柄,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被团团围住的“刺客”。
刺客是一个年轻男人,穿着一身破旧的粗布衣衫,上面沾染了许多陈旧的血渍和泥污,看起来穷困而又狼狈,一张脸却是白皙精致,被手持利刃的兵士重重包围依旧神态自若,甚至还抽空揉了揉方才被俞任踢到的手腕,用衣摆擦去手上的血迹,才一脸淡然地回视梁稷的炯炯目光:“我要见你们纪王。”
梁稷放开紧握的剑柄,来到那刺客面前:“理由?”
对方回手指了指倒在身后的“质子”,翘起唇角笑了一下:“你们总要知道我因何而杀他吧?”
“不要听他狡辩!”南魏的使者回过神来,喝令自己的护卫,“把刺客拿下!”
梁稷回过视线冷淡地朝着那使者看了一眼,俞任立刻会意,长剑出鞘架在那使者项上:“这里是陇城,就算是抓刺客也轮不着你们魏人动手。”
几个南魏护卫也被徐国兵士团团围住,双方立时剑拔弩张。
“方大人,我劝你还是不要跟徐人起冲突。我知道你急着杀我灭口,但也别忘了荣玄派你来北徐的目的。”明明事端因他而起,那人却一脸云淡风轻,甚至还笑吟吟地劝起架来,“这位小将军也消消火气,你看那边这么多百姓瞧着,要是真的动起手来,对你们也不太好。”
梁稷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喉间发紧,扭过头回手拨开俞任的剑刃:“去请殿下。”
俞任微蹙眉,却也没多言,警告般朝那使者看了一眼,收了长剑,领命而去。
刺客的话似乎起了效果,南魏的人不敢再轻举妄动,使者恨恨地朝他瞪了一眼,转向梁稷:“那刺客当街刺杀我国瑄王,阁下还要听他辩解吗?”
“真相究竟如何也不能听阁下一面之词。”梁稷身形微动,挡住那使者的视线,“这里人多眼杂,阁下还是带人先回驿馆吧。”他说完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人事不醒的“质子”,将视线又转回那刺客身上,“把他也带进去,小心看押,不许任何人接近。”
相关人士被送进驿馆,看热闹的百姓也被驱散,整条街巷很快恢复如常,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梁稷在驿馆门外的石阶上坐了下来,几丈外的青砖上残留着斑驳的血迹。他抬手摸了摸腰间的剑柄,又慢慢收回手。
方才那刺客身手一般,隔着这么近的距离,梁稷完全可以在他出手之前一击毙命。
只是看见那张脸时,他连剑都拔不出来。
马蹄声由远及近,纪王高淳去而复返,梁稷起身:“末将办事不力,请殿下治罪。”
高淳匆忙下马,拍了拍他的肩:“刺客在哪?”
“驿馆里。”梁稷抬眼直视高淳,“此事或有隐情。”
高淳与他对视后稍加思忖,点了点头,大步向驿馆内走去。
城南驿馆为先皇所建,一直用来招待别国使臣,雕梁画栋,美轮美奂,而那刺客一身格格不入的破旧衣衫坐在其中,正漫不经心地喝着茶。
高淳带人推门而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要见本王?”
刺客抬头,第一眼先看梁稷,而后才转向高淳:“纪王殿下,久仰了。”
“不敢。”高淳抱起手臂,“阁下还是先报身份,本王也好知道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当街刺杀南魏质子。”
“殿下错了。他不是质子,又何来刺杀一说?”那人歪坐在椅上,唇边勾出一抹嘲弄的笑意,“我只不过顺手帮你们除掉一个冒充我身份的魏国暗探而已。”
“暗探?”高淳敛眉,“你说他冒充你,那你……”
“在下正是你们口中的南魏质子,荣焉。”
梁稷闭了闭眼。
高淳面存疑惑,俞任忍不住质疑:“你说自己是南魏质子我们就要信你吗?你孤身一人,拿什么做凭证?”
荣焉歪了歪头,笑看了他一眼,而后伸出左手从颈项上摘下一个玉牌扔了过去:“这是我父……我爹,在我出生之后命人打造的,上面刻着我的名字还有我魏国皇室专有的纹章,我自幼贴身携带,从不离身。”
高淳从俞任手里接过那个玉牌,翻来覆去地仔细查看,面上还有明显犹疑。
梁稷站在高淳身侧,目光凝结在那玉牌上,负在身后的右手紧握成拳,突然道:“末将先前与魏征战的时候,抓过他们一个亲王,在他身上见过类似的纹章。”
听见他突然开口,荣焉有些诧异地瞧了过去,跟着轻笑了一声:“不信地话殿下可以再去查验,总有办法验明真伪。只不过这玉牌用完了还请早点还我,那是我爹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保平安的。”
高淳握着那玉牌思虑良久,而后将它递给了梁稷,目光重新落到荣焉脸上:“若阁下才是瑄王,何以沦落至此?”
“沦落至此……”荣焉低低地重复这几个字,嗤笑一声,“我现今在魏国是什么境遇,殿下难道不知?先皇虽然不得人心,荣玄却也不是众望所归。朝堂上下派系林立、各怀鬼胎,我这个先帝遗孤若留在朝中极易成为筹码,送来当质子虽然能图个暂时清净,到底不是一劳永逸之法啊!”
“你的意思,是建和帝想要杀你?”
“我可不敢给当今圣上定罪!”荣焉道,“我只知道使团还没离开魏国,那位方渠方大人就迫不及待地朝我下手了。”他朝着梁稷手中的玉牌看了一眼,低笑一声,“可能是先人保佑,让我捡了条命,一路跋山涉水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也还算顺利地到了徐国。”
高淳安静地听完荣焉的话,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案上敲了敲,而后点头:“阁下的话本王都明白了。但此事关系徐魏两国,不能以阁下一言论断……”
“殿下尽管派人去查验,我耐心等着。”荣焉打断高淳,“但接下来这段日子,殿下要保证我的安全。”
“自然。”高淳起身,朝着梁稷看了一眼,“这位是右中郎将梁稷,负责陇城宿卫,南魏使团在陇城这段时间的护卫也由他负责,有他在,阁下可以尽管放心。”
荣焉微抬眸,视线落在梁稷脸上:“那还有劳将军多费心,我可不想像方才那个假质子那样,护卫明明就在几步之外,还被我这种人当场捅了个对穿。”
他这话别有深意,在场几人都听得出来。
俞任先不乐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随口说说,小将军别介意。”荣焉笑眯眯说完,突然一拍手,“对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杀人,他死了吗?”
梁稷抿唇:“尚在昏迷,能否存活还不得而知。”
荣焉遗憾地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功夫不到家。早知道今日会落得这么个下场,当年也该找个将军好好学学武艺,别人都靠不住。”
高淳听完他的话,微微蹙眉,最后轻轻拍了拍梁稷的肩膀,示意他不要介意,而后出了门,俞任也不愿意在这房内多逗留立刻跟了出去,梁稷跟了几步,却在路过荣焉身边时停住脚步。
荣焉方才说得口干舌燥,低头喝了口茶,突然发现面前还有个人影,不由疑惑道:“阁下还有事?”
梁稷伸手从怀里摸出了样东西放到桌上,看了一眼从方才起就被荣焉一直藏在袖中的右手:“方才情况紧急俞任脚下失了分寸,需要用些药才能消肿。”
荣焉盯着梁稷看了一会,唇畔漾出一点意味不明的笑:“那多谢了。”
“不必。”梁稷犹豫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掌心已经被攥的发热的玉牌,“待查验后会立即奉还。”
荣焉挑眉:“随意。”
梁稷最后看了荣焉一眼,将那玉牌收进怀里贴身放好,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房门从外面合上留下一声轻响,荣焉唇边的浅笑也消失的无影踪。他用左手将那药瓶拿起,打开盖子轻轻嗅了嗅,的确是上好的伤药。
梁稷就是这样的人,外表淡漠,但关系到他在乎的人时又妥帖而周全。俞任与他自小一起长大,关系更胜兄弟,俞任年少莽撞,多年以来梁稷没少帮他收拾乱摊子。
前世的时候,荣焉还因此而吃味过。
检查了药瓶,荣焉才将一直缩在袖中的右手伸了出来。
俞任自小习武,功夫底子自然没的说,方才又本着抓刺客的目的,那一脚毫不留情面,荣焉脆弱的右手腕当场就没了知觉,这一会的功夫已经又红又肿,痛意也在逐渐的扩散。
不过对比前世右腕被直接折断的痛楚来说,也不是无法忍受。
人在经历许多苦楚之后,就可以忍耐许多事情了,比如——荣焉看了看掌心的药瓶,若是从前,他宁可疼死,也不会接受那人为了别人而给的关切。
荣焉将药瓶握在掌心,抬眼打量整间驿舍——周周转转一大圈,他最后还是住进了这里。让他不得不感慨世事变化无常,总是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就像他也从未想过,惨死之后居然还会得到重活一世的机会。虽然家国破灭的命运来不及改变,但他最起码还有机会改变结局。
不过现在再想这些总显得过于矫情,费了那么大力气又回到这里,可不是为了伤春悲秋感念伤怀的。
荣焉拿着药瓶刚准备给自己上药,低头看见自己身上这件穿了多日的粗布衣衫,上面斑驳着尘土和血渍,看起来格外碍眼。荣焉毫不犹豫地起身拉开房门吩咐道:“给我送些热水来,另外再找一身干净的衣衫。”
门外的两个守卫俱是一怔,还没等回过神来,房门已经关上,丝毫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
梁稷正站在院门外与俞任商议驿馆值守之事,余光瞥见里面房门开了又关,两个守卫正面面相觑,不由皱眉,提声问道:“何事?”
头一次见被看押的人如此嚣张,守卫正摸不着头脑,闻言立刻上前禀报荣焉的要求,梁稷微停顿,而后点了点头:“让人去准备吧。顺便送点吃食进去。”话说到这儿,见护卫面带不解,又补了句,“你们负责保卫他的安全,并不是看押,所以其要求若不过分,就顺他的意。”
梁稷治下甚严,素有威信,守卫虽然不解却也不敢反驳,当即领命下去让人给那位派头极大的“刺客”准备洗澡水和吃食。旁边的俞任满头雾水,想了半天才问道:“将军,你相信里面那人说的话?”
“嗯。”梁稷淡淡应了一声,“殿下已经派人去调查,此事很快就会有定论。”
“所以将军是早就觉得南魏使团不太对劲,方才由着那小质子动手?”俞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挠了挠头,“我就说那小质子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在将军眼前得手?”
“我……”对上俞任崇敬的目光,梁稷既没办法承认,也不能否认,只是低低叹了口气便转了话题,“在此事调查清楚之前,定要保证他的安全。尤其不许南魏使团的人接近这个院子。”
说着话,梁稷向前走了几步,刚好瞧见了不远处安置南魏使团的院子,“派几个人暗地里守住这里,不要被发现行踪,若有任何异常,即刻来报。”
处理正事的时候,俞任从不含糊,立刻拱手:“属下明白,将军尽管放心。”
梁稷点头,回过视线看了看荣焉紧闭的房门,转身离开了驿馆。
一直回到梁府,梁稷还有几分心神不宁。从今日一早那个假质子走下马车开始,一切完全脱离了前世的轨迹。
这种失控感让他感到些许不安。
“站在那里发什么愣?”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梁稷下意识回头,立刻恭恭敬敬施礼,“爹。”
梁忠视线落在他身上:“才从驿馆回来?”
“是。”
“随我进宫,”梁忠道,“南魏质子当街被刺杀,这是你失职。”
“爹,那个质子是假的,此事……”解释的话说了一半,对上梁忠的目光,梁稷自觉噤声,不管那质子是真是假,自己负责护卫南魏使团,现在事端既起,便不该推脱。
皇城一如往日一般巍峨而又森严,重生以来这还是梁稷第一次入宫,熟悉的雕栏玉栋,心境却已大不相同。
父子二人刚来到长乐宫前,寿光帝高裕的贴身近侍韩让便迎了出来:“太尉大人,您总算来了,陛下可等了有一会了。”韩让不愧是寿光帝身边的红人,办事妥帖周全,与梁忠说完话,还不忘朝着梁稷也见礼,而后恭恭敬敬地将这父子二人请进了大殿。
殿内的氛围有几分凝重,太子高淙与纪王高淳分坐左右,一个颇为不耐地用指节敲着桌案,另一个神色自若地喝着茶。而寿光帝高裕似乎对于儿子之间的气氛毫不在意,正歪在软榻上小憩。
韩让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小心翼翼提醒道:“陛下,太尉大人和右中郎将到了。”
“嗯?”寿光帝未睁开眼,声音里含着几分睡意,“请进来吧。”
“陛下,已经在殿中了。”
寿光帝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翻身坐了起来,朝着正行礼问安的梁家父子二人点了点头,“年纪大了觉也多了,太尉莫要见怪。”
韩让已经端了茶水过来,寿光帝喝了几口才清醒过来,视线从殿内转过,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你们两个还在呢,正好,现在太尉来了,把你们方才争执的事情说给太尉听听。”说着话,朝着韩让抬了抬下颌,“给太尉赐座,看茶。”
高淙与高淳皆为当今皇后郑氏所生,高淙占了个“长”,名正而言顺;高淳占了个“贤”,在朝中颇受支持,久而久之,兄弟二人自然产生矛盾,在许多事上都针锋相对。今日这种情形,梁忠已经见怪不怪,自顾在椅上坐下,还顺带喝了口茶。
前世的时候梁稷也没少见过这种场合,不过他虽与高淳私交甚好,却从不掺和其中,自顾垂首站在梁忠身后。
太子高淙最先耐不住,抢先开口:“儿臣无意针对二弟,只是此次南魏使团来访关系重大,就算二弟先前打了胜仗,不将魏人放在眼里,也不该如此轻视,让南魏质子当街被杀,岂不是给了南魏发难的借口?”
高淳只负责接待使团,护卫使团安危本是梁稷职责,太子却故意将此归咎于高淳。
梁稷微皱眉,想要上前解释,却见高淳轻轻朝他摇了摇头,徐徐开口:“此事的隐情我已向父皇秉明,皇兄方才也听见了。我已经派人前往南魏调查此事,等水落石出之后,魏人不仅不敢因此事而发难,还要就假质子的事给我们一个交待。”
“街上随意冲出来一个刺客说自己是魏国质子,二弟就相信,也未免太过天真了吧?”高淙嘲道。
高淳也不急,笑吟吟回道:“是真是假,到时候自会见分晓,皇兄等等看就是了。”
“二弟……”
“好了,是要把刚才争执的话再原封不动地给朕重复一次吗?”寿光帝放下手里的茶盏,打断二人争执,转向梁忠,“朕命人传太尉来,就是想问问太尉对此事的见解。”
梁忠起身回道:“不管那个质子是真是假,当着宿卫的面被人刺杀确是事实,驿馆门前围观百姓极多,此事造成的影响不小,当有人为此负责。”
高淙面上的神情得意了几分,挑眉望向高淳,高淳垂眸,并不理其挑衅。
梁忠的视线从这二人脸上掠过,而后继续道:“容之身为右中郎将,负责都城宿卫,今日事发之时,他又在场,当为此事负责。臣特将他带来,向陛下请罪。”
梁稷闻言立刻跪倒在地:“请陛下降罪。”
“父皇,太尉大人!”高淳看了梁稷一眼,“接待南魏使团的事父皇全权交给我来负责,容之只是协助,若要追责,儿臣才是主责。”
寿光帝叹了口气:“太尉,朕叫你来是出主意的,怎么拉了自家儿子来请罪。今日之事,他虽有疏忽之过,但那‘质子’身份不明,也没性命之忧,算不得什么大事,就罚俸一个月当作警醒就是了。”说着,他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几个人,“都起来吧。”
如此轻描淡写的处理,高淙极为不满,不由道:“父皇,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寿光帝已经有几分不耐,挥了挥手:“梁稷,你带人把那个刺客,还有南魏使团的所有人都看好了,至于此事到底怎么处理,等查清那刺客身份再说吧。”
“末将领命。”梁稷回道。
寿光帝掀了掀眼皮朝他看了一眼,突然伸手指了指高淙:“你对这事儿既然这么上心,就也出点力,调查的事儿就交给你兄弟二人,早日解决,别耽误了进送贡品。”
高淙扭头看了看高淳,不情不愿地躬身:“是。”
寿光帝打了个呵欠:“好了,今日就这样吧,你们都下去吧,太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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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有墙头草吗?没有的话我就来充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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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星期2过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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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子,你流逼你流逼,才加了三个作品就到了100多粉丝还升到了两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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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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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吹爆无忧文笔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们无忧就是棒啊啊啊!哎嘿嘿,无忧忧辣么阔耐,一定会火的呀!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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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可以想象之后的剧情说不定我就会写进去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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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稀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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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给卿烟宝贝打call,支持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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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因为作者和作者闺蜜考试,所以会少些,等放假一定更,不说了,作者去上晚自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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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柚初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