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下岗回家种田锦音霍辰阳全文最新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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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糖绿豆沙

古言9.5万字连载中2020-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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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千金下岗回家种田》是白糖绿豆沙所著的的一篇古代言情小说,这篇小说主要讲述的是锦音的假千金身份一朝被识破,从天堂掉入了泥土中,成了个凡事都要亲力亲为的农家女,幸而新家人虽然不怎么靠谱,但都是很好的人,生活贫穷却温馨,本想着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也挺好,谁知那小时候处处与她作对的霍辰阳居然半路杀出来了....展开全文

《假千金下岗回家种田》是白糖绿豆沙所著的的一篇古代言情小说,这篇小说主要讲述的是锦音的假千金身份一朝被识破,从天堂掉入了泥土中,成了个凡事都要亲力亲为的农家女,幸而新家人虽然不怎么靠谱,但都是很好的人,生活贫穷却温馨,本想着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也挺好,谁知那小时候处处与她作对的霍辰阳居然半路杀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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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二道故事贩子方心妍的驱使下,几个小孩麻利地挖了半筐野菜。方心妍装模作样地上前查看,稚气未脱的小脸紧紧绷着,不时满意地点头,还真像是得了刘舜华的真传。

  方小老板过了小半天才肯松口:“嗯,干得不错。”

  小孩们长出一口气,欢喜地问:“那你可以说下去了吗?仙女姐姐为啥要来俞溪村呢?”

  这个问题嘛……

  方心妍面上一僵:这个问题她还没来得及向锦音姐姐打听呢!

  她作沉思状,实则反复向锦音投以求助的目光,盼着姐姐助自己一臂之力。

  然而锦音抱臂而立,柳眉微微挑起,摆明了要干看着等方心妍出糗。

  她以为方心妍一定会暴露,谁知这只古灵精怪的小豆丁迅速寻了另一个法子,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尽是惋惜:“今儿时间不够,恐怕是没法再说下去了。这样吧,我们明日时间照旧,老地方见,我到时候再好好说与你们听。”

  小豆丁精着呢,有了充裕的时间,哪用愁编不出糊弄人的故事呢?她黑葡萄似的的大眼睛又转了起来,一看就知道没打好主意。

  方心妍似乎在这群孩子里头挺有威望,她这么说了,他们居然也没质疑,脸上虽挂着难掩的失落,但还是乖乖地答应了:“行吧,那你可别忘了啊。”

  锦音郁闷了,乡下小孩怎么能那么好骗呢?若他们碰上真骗子,岂不是要被坑得血本无归?这也忒单纯了点儿。她暗暗想着,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冷笑,恰好把她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

  “你们是傻子吧,这都能被方心妍忽悠?”

  众人扭头一看,一个圆润的小男孩在几个同伴的簇拥下慢吞吞地走了过来。在一堆瘦巴巴的黑小子里,这个孩子真是分外引人注目。他眼圆脸圆身子圆,一个能顶他身后两个瘦小子,皮肤虽比不上锦音这种大小姐,但放村子里也可以算得上是白人一等了。若不是他说话时也带一口乡音,锦音真以为他们是撞上的是哪家小少爷。

  见了这个圆润小胖子,方心妍这边的小孩们都往后退了几步,看上去对他颇为忌惮。

  “是……是毛俊材!他又来找心妍麻烦了。”

  “怎么办呀,每回碰上他都没好事。”

  小孩们在后头嘟嘟囔囔,却愣是没一个敢上去接话。

  为首的男孩犹豫着把脚往前挪了半步,还没张嘴呢,他身后一个与他面容相似的瘦弱小男孩便死死拽住他的衣袖,咬着唇向他摇头。他沉默一瞬,心里头的火就这么熄了,悄然把脚退回去。

  没人替她说话,方心妍只得叉起腰自己上:“怎么啦?我哪儿忽悠人啦?你给我说说啊?”她年纪不大派头倒还挺足,一上来就扯着嗓子喊,务必要从气势上击倒对方。只不过她鲜少用那么大的嗓门说话,三句话说完,她偷偷揉了揉嗓子,显然是喊得喉咙疼了。

  小祖宗,你哪儿都在忽悠人好吧。锦音无言以对,这又不是声音大就能掩盖过去的事,何必自己折腾自己呢。

  但很快,她就明白方心妍的用意了。

  这位小胖子出其意料的好面子,他绝对不允许自己会在声音大小上输给方心妍,拼了命地扯开嗓子嚷,声音大得恨不得整座山都能听到他说话:“你就是个撒谎精——!每个字儿吐出来是在骗人,这事全村都——知道——!只有蠢货才会跟你……咳咳!跟……跟你玩!”

  他圆润白胖的脸涨得通红,话还未说完就不由得咳嗽起来。

  锦音:“……”这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高!

  为不损己方气势,他身后的小跟班们赶紧跟上附和。

  “就是就是,方心妍最爱撒谎啦。”

  “大家都知道方心妍的话是不可信的,跟方心妍玩的不是撒谎精就是蠢货。”

  几个小孩儿为了比谁的声音更大,个个急得脸红脖子粗。锦音的耳朵被他们震得嗡嗡作响,真想把他们的嘴巴捂住。为首的毛俊材简直是骂上瘾了,在原地叽里呱啦地乱骂一通。锦音渐渐回过味了,怪不得小孩们都说他是来找茬的呢。

  方心妍是在忽悠人没错,但也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回家关起门来教训一顿,再让她好好认错就是了,哪轮到这个小胖子跟他的狗腿子在这里叽叽歪歪?

  “那你们在一旁偷听我们说话就很光彩啦?不要脸。”等毛俊材他们骂累了,方心妍才扮了个鬼脸,冲他嘚瑟道:“你就是嫉妒我长得可爱,故事说得好听,朋友还比你多!哼!”

  “我嫉妒你?笑话!先不说别的,就她这样灰头土脸的,还仙女呢?也不怕被笑掉大牙。”毛俊材最听不得“嫉妒”俩字,顿时又精神了,还能再骂三百回!他指着狼狈的锦音,哈哈大笑起来。他身后的跟班见他笑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跟着一块笑起来。只不过他们笑得可没毛俊材真情实感,愣是透着一股虚假的浮夸味。

  “哈。”

  在一旁听着的锦音忍不住笑了出声。这群嚣张小孩装模作样也不晓得事先打个配合,在一群干巴巴的笑声里,真心在笑的毛俊材显得格外尴尬。

  毛俊材大概也察觉到了,黑着脸朝后头低喝一句别笑了,对出声嘲笑他的锦音愤愤道:“脏丫头,你笑屁笑啊?很好笑吗?”

  嚯,居然还有人敢骂她脏丫头呢?

  锦音稀奇了,赵锦茹还是赵家正儿八经的大姑娘呢,她都敢气得对方七窍生烟,更别说这个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小破孩了。他们莫不是觉得她落魄了,就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跑过来啐她一口唾沫了?

  “是啊,很好笑。”锦音眉眼弯弯,说的话却跟刀子似的,句句扎人心:“我们这边的小孩儿聊得好好的,你就突然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跳出来了,张嘴就说心妍是撒谎精。我就觉得奇了怪了,你是哪根葱?我们说我们的、玩我们的,关你什么事啊?”

  刚才那个想替方心妍讲话,却被拦下的男孩也忍不住了:“就是,你不就是仗着心妍年纪小又是个女娃娃,老故意欺负她,真有够不要脸的。”

  他弟弟见劝不住自家哥哥了,只得垂头丧气地躲到一边去。

  其余的好骗小孩倒是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一块数落毛俊材。

  “就是就是,我们喜欢听心妍讲故事,乐意帮她挖野菜,你……你管我们呢?”

  “心妍不是撒谎精,仙女姐姐也不是脏丫头。”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修平哥哥比你厉害多了。”

  眼见场面要失控了,毛俊材的小跟班赶紧跳出来替他说话:“你们这群蠢蛋,真是不识好人心。俊材要忙活的事情那么多,却还是来替你们揭穿方心妍的真面目。你们怎么就那么不识……不识好坏呢?”

  毛俊材教训他:“笨,是‘不识好歹’!”

  “对、对,就是不识好歹。还是俊材知道的多,我们是怎样都比不上你的。”小跟班连连吹嘘。

  “我看是故意盯着心妍,想来找麻烦的吧。全村都知道你就爱为难心妍,有本事你找远子哥、修平哥、秀儿姐的麻烦啊!”一个扎双辫的小姑娘从方心妍身后探出头来,愤愤不平地说。

  毛俊材要是敢跟那仨人叫板,哪还用挑方心妍这颗软柿子捏啊?不过他才不肯承认是自己怂了,瓮声瓮气地说:“你……你们放屁,我用得着为难方心妍?她方才就是在胡说八道,这世上哪里会有不愁吃喝还不用干活的好地方?简直闻所未闻。”

  瞧他这笃定的小模样,锦音也不知是该夸还是该继续笑:“你没听说过的,就一定是假的了?”

  毛俊材重重一哼,一副“这个问题太掉价小爷不乐意回答”的跋扈样。

  后面还是他跟班里头一个长了对兔子牙的男孩替他回答:“那当然!你知道俊材的爷爷是谁吗?他是我们村子里最有学识的人!”

  双辫小姑娘立马反驳:“才不是。我娘说了,现在村里最有学识的分明是修平哥哥了!”

  兔子牙不服气:“胡说,程修平才多大年纪,哪能和俊材爷爷比?说到见识和学识,当然还是俊材爷爷厉害。程修平不过是运气好。”

  锦音听到这里,心里头就明白了。方心妍会被小胖子盯上,恐怕与程家脱不了干系。

  毛俊材的爷爷也是个读书人,或许还有功名在身,一直在俞溪村里横行霸道。可谁能料到程家出了个程修平,年纪比他小还得了个小三元的名头。一山不容二虎,不管程家是个什么态度,反正毛程两家的梁子是结下了。

  程大贵好歹是村中村正,毛家再横也要给他几分薄面。可毛家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呀!

  那咋办呢?挑个好欺负的解解气呗。

  与程家交好又在村里头处于弱势的方家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毛家的解气对象。

  方明远个高体壮,方心语又不在,毛俊材只能勉强欺负一下年纪最小的方心妍了。

  锦音摩拳擦掌,就这小破孩还敢当着她的面欺负她小妹,真当她吃素啦?更别说这几个讨厌小子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净扯破威风。

  “只依年龄来判断一个人的才能,未免也太肤浅了。若真如你这么说,那诸位大人们何必要费心思出题?直接让诸位学子按照自个儿的年龄大小依次排序,点走年纪最大的那几个,再将年纪小的打发走,末了还对他们讲‘其实吧,你的文章写得是可以的,就是年纪小了点儿,到底不如那几个年纪大的。要不这样,等你当上爷爷了再过来吧。’哦,若真是如此,你们俊材得担心了,他现在还那么小,起码得再磨个三四十年才有希望过院试吧。”

  “这……”兔子牙傻眼了,他自个儿琢磨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啊?难不成……难不成程修平真的要比毛俊材的爷爷厉害?

  毛俊材没好气地挤开兔子牙,“你……你胡说!那按照着你这个道理,总不能是年纪越小越容易中举?你就是在歪曲事实,我爷爷就是最厉害的!”

  “我有这么说吗?我只是证明了没有年纪大的就一定比年纪小的学识广的道理,其余的都是你自己在想当然,与我何干。”锦音向前好几步,把方心妍他们拉到自己身后,也不给毛俊材反驳她的机会,继续说:“这个可以放一边了,我们再聊聊你刚才说‘你没听说过的,就一定是假的’的事。”

  “这又有什……”这又有什么可聊的?

  “停,你先闭嘴,现在是我在说话,我有让你插嘴吗?”锦音直直打断毛秀才,在他的瞪眼下说:“既然你爷爷是科考学子,你应当也是读过书的。你难不成就没听过斥鷃与鹏的故事吗?你可以开口回我了。”

  “我……我当然……听说过啦……”毛俊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一向贪玩,哪记得那么多。他不服气地一咬牙,故意说:“你以为你是谁,你问我就要答吗?还我可以开口了?”

  锦音却了然道:“知道了,你没听说过,那我就跟你讲一讲。上古时有一种大鸟,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可借风盘旋而上九万里。然而小泽里小小的斥鷃却讥讽鹏,说我一跳不过数丈就落下来了,能在蓬蒿之间翱翔已是极致,鹏又能飞到哪儿去呢?因自己没听过,就笃定别人知道的都是假的,却没想过是自己见识太少。夏虫不可以语冰,说的就是你!”

  “心妍,你姐姐好厉害啊……她说的话我都听不大懂。什么是‘夏虫不可以语冰’?是骂人的话吗?还怪好听的。”双辫小姑娘偷偷对方心妍说。

  方心妍也是晕乎乎的,她以为新姐姐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呢,没想到她对上毛俊材不仅不落下风,还能把对方压得大气都不敢出。她摇摇头,也小声道:“这些我也听不大懂,等我回去问了姐姐再讲给你们听。”

  毛俊材和他们的跟班们被锦音说得一愣一愣的,好不容易想明白这人在骂自己见识少后,气得满脸通红:“你……你大胆!你知道我爷爷是谁吗?我爷爷可是秀才公,等他中了举,就能当官了。你要是再对我无礼,我到时候就让我爷爷治你的罪!”

  这话让他的小跟班们找回了信心,当起应声虫来也格外嚣张:“就是就是,俊材的爷爷可是秀才,你什么虫啊冰啊的我们一个字都听不懂,肯定是胡说八道的,俊材就是什么都知道。”

  “哟,区区一个秀才的孙子就敢那么横了?我还以为你是天王老子的孙子呢。”锦音嗤的一声笑了,她还以为对方那么横,起码得是个举人吧,没想到就是个秀才啊。她上下打量着毛俊材,嘲道:“我琢磨着是你爷爷考上的秀才,不是你考上秀才吧?怎么无所不知的人就变成你了?你这手是非颠倒玩得不太行啊。”

  好、好像也是啊……

  毛俊材的小跟班们又哑语了。

  毛俊材气冲冲地挺起小肚子:“我……我现在还不是,但我要是愿意,考上也是迟早的事!你怕了吗?”

  锦音不耐烦地摆摆手:“哦,那不就是没考上嘛。去去去,等你考上了再来这儿横。真是,说大话谁不会呢?”

  方心妍紧随姐姐,不停地冲毛俊材做鬼脸:“羞羞脸,大话精。”

  “就是就是,大话精,还好意思说心妍撒谎呢。”

  “你快走吧,等你考上秀才了再跟我们炫耀。”

  “你们……你们……”毛俊材恼羞成怒,正想吆喝他的一群跟班们骂回去。一回头,却见他们都低头搔脸不说话,心里更憋屈了。他死死盯着锦音和方心妍,伸出手指头指着她俩:“你们很好,我记住你们了。你们下回看见我最好绕道走,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罢,他也不管别人,飞快地走了。

  方心妍的新姐姐说跑了俞溪村小霸王毛俊材!

  小孩们比听说锦音是仙女时还要惊奇,尤其是小姑娘们,兴奋得在原地蹦跳:“姐姐你好厉害,居然敢那么跟毛俊材说话。”

  关键时刻拉住哥哥的瘦弱小男孩却神色颓然,心慌意乱:“完蛋了,心妍,你这回是实打实的把毛俊材得罪坏了。也不知道他们刚刚看没看见我。要是毛秀才不肯为我和哥哥开蒙了,那该怎么办啊。”

  方心妍不以为然:“王奇水,你到底是不是个汉子?得罪就得罪了呗。你没听我姐姐刚刚说了,修平哥哥会比毛秀才出息的,回头我让修平哥哥教你们念书不就得了,你慌什么呀。”

  “你们女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啊?修平哥再厉害,在毛秀才面前也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他哪会教人。再说,他过段日子就得回书院去了,到时候我和哥哥该找谁去?怪我,我应该把你们都拉住的。”王奇水皱起一张脸,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而后又猛地抬头,满是希冀地望着方家姐妹俩:“不然……心妍,你们快赶去和毛俊材认错好不好?我求你了,我爹我娘费了好大功夫才劝下毛秀才的!”

  王奇水的哥哥王志水黑着一张脸把弟弟拽到身后:“心妍,你别听奇水的。我本来就不想上毛秀才那儿去,现在正合我心意。”

  “哥,你太自私了。我知道你稀罕方心妍,可你也不能拿我的前途来讨好她啊。你们不去跟毛俊材认错,那我自己去!”王奇水重重呸了一声,往毛俊材离开的方向跑去。

  “奇水,你胡说些什么呢!你们……你们别听他说。哎,奇水!”王志水又羞又怒,匆匆解释几句便火急火燎地去追弟弟了。

  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就知道稀罕小女娃了,而且还敢直接说出来。锦音被吓了老大一跳,然而几个女孩都没异样,锦音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岔了。不过不谈这个,她也有别的纳闷的地方:“那不过是个秀才罢了,也不见得有多稀奇吧,怎么就这么威风了。”

  “当上秀才还不稀奇呀?在修平哥哥之前,毛秀才在咱村里是独一份呢。”双辫小姑娘挥舞着双手比划道:“奇水做梦都想当秀才呢。因为当上了秀才公,他就能免了徭役赋税,甚至见了县太爷都不用下跪,多威风啊。”

  就连不喜毛俊材的方心妍也撅起嘴,小声嘟囔:“是挺威风的……不过,修平哥哥会更威风!”小丫头片子作为程修平的忠实拥护者,说什么都不忘带上他。

  “这样就叫威风了啊。”锦音若有所思。在她看来再寻常不过的人和事,放在这里竟都有可能变得不得了。

  双辫小姑娘抬头瞅瞅日头,拉着别的小姑娘说:“呀,都这时候啦,我们得回去干活了。心妍跟心妍姐姐,我们明儿再一起玩呀。”

  方心妍答应:“好呀,明儿见!”

  锦音慢吞吞地接上:“……明、明儿见。”

  说完,她忍不住拍拍自己的脸,不敢相信她居然也会有跟别的小姑娘约定再见的一天。她从前可没几个朋友,即使有也没法天天见,大家小姐都得顾着礼数呢。可来到这儿,就好像没什么能拘着她了,在方心妍的介绍下她竟在第一日便交上了朋友。

  她告诉自己要镇定,嘴角却不住地往上翘。

  锦音问方心妍:“我们也要跟着下山了吗?”

  方心妍摇头:“我们不能走,野果还没摘呢。”小豆丁说着,蹲下来用两把小铲子轮流在泥地上铲了几下,又丢回进箩筐里。

  锦音一噎:“你想得还真够周到。”

  谁能想到方心妍还只是个矮墩墩的小豆丁呢,就知道提前作伪证了。她们可是打着挖野菜采野果的名号来的,要是回去时铲子还干干净净,肯定会引起刘舜华的怀疑。

  “那是必须的!娘亲精着呢,我们要瞒过她可不容易。”方心妍抱怨连连,还不忘给姐姐支招:“大哥说了,娘亲是老狐狸,还是最最狡猾的那种。所以我们一定要面面都顾及到,不能有丁点遗漏。”

  锦音:“……受教了。”

  “我们一边走一边采。我瞧见能吃的果子了就告诉你,你照着样子来采就行啦。”方心妍背着箩筐,一边走一边探头探脑四处找果子。每找到一样,她就扑上去一连摘上好几个,捧在手心里呈给锦音看。

  “这是山捻子,果子有的是红的有的是紫的,我们要采变紫的这种。你瞧见了吗?山捻子树枝、叶子和果子上都有这种白白的小绒毛,果子长得像个开了口的小酒壶,可好认了。姐姐,你尝尝。”

  说罢,将手上的一颗山捻子用袖子擦了擦,递给锦音。

  锦音将信将疑地接过,咬了一小口。山捻子味道甜甜的,吃下去以后还能回味其甘甜。她觉着还不错,正想将剩下的都吃下去,却见果子中央有一条白胖如虫子的东西。

  “啊!”锦音吓得一手将山捻子丢开,“怎么会有虫子!”

  方心妍嗤嗤地憋笑:“那个不是虫子,是山捻子的果芯啦。我忘了告诉姐姐,山捻子的果芯是不能吃的。”

  听到不是虫子,锦音才放下心来。她们沿着路摘了不少山捻子,在方心妍的劝诱下,锦音又跟着吃了几颗。她本以为方心妍是热情,可看到对方吃了山捻子后就变得黑紫黑紫的舌头跟牙齿,锦音终于回过味来了。

  “方心妍!你故意的!”锦音气得头顶直冒烟。她顾及仪态,不敢把嘴张太大,说起话来声音格外含糊。

  “我这不是又忘了嘛。再说了,我的舌头也是黑的呀。”小豆丁冲锦音吐舌头,“你看你看,是黑的吧。姐姐不用担心,颜色过会子就会自个儿消掉啦。”

  锦音又气又急,埋头往方心妍背着的筐里一颗一颗地丢果子。

  方心妍心虚地眨眨眼,往下跑了几步,蹲在地上翻找:“找到了,是蓝果,这时节在山上的水边或许能找到呢。姐姐你看,它是不是和山捻子有点儿像?不过它是蓝蓝的,而且果子会更长一点儿,上面还铺着白色的粉。”

  锦音将两种果子对比一番,说:“它似乎……长得更磕碜些。”

  跟颗颗饱满的山捻子比,蓝果又长又坑坑洼洼,可不是更磕碜嘛。

  “它也有长得好看的呀,我找给你看。”方心妍仔细找了起来,边找边说:“你可别小瞧了它,它种子小汁又多,口渴的时候来一颗别提多解渴啦。爹爹说它能清热解毒,但就是尝起来总有些苦苦的。”

  说完,她正好找到一颗长得跟葡萄似的圆润蓝果,献宝般放到锦音的手掌心上。

  锦音合上手掌,收下她的贿赂:“行吧,原谅你了。”

  姐妹俩边走边摘,下山的路走得可比上山轻快多了。

  “心妍,这个能吃吗?”胆子渐渐大起来的锦音已不满足于照着方心妍给的果子采,她扒开叶子,捏着一串陌生的小红果子问方心妍。

  “我瞅瞅。”方心妍跟兔子似的飞快蹿到锦音边上,探头一瞧:“是三月泡,当然能吃啦!这个酸酸甜甜的,可好吃啦。我们多采一些,娘亲还能用它来酿酒酿醋呢。”

  小果子竟还有大用处!

  锦音听了,赶紧把小红果子摘下来。这种名为三月泡的果子果真就像一个个小泡泡,圆不溜秋又晶莹剔透,想省着时可以一小粒一小粒的吃,不耐烦了又可以整串丢嘴里,真是好极了。

  方心妍瞅着自家姐姐玩疯了的傻样,坏心眼地轻声说:“姐姐,其实心妍有件事一路都没告诉你。”

  锦音歪头:“什么?”

  方心妍忽然跑开几步,噼里啪啦跟炒豆子似的飞快地嚷:“姐姐你不仅吃山捻子吃得牙黑舌黑,还把自己糊成了花脸猫,可好笑啦!”

  原来锦音刚刚没注意,拍脸时把满手的尘泥都抹到了脸上。

  “你……你不许说了!”锦音想去捂她的嘴,可方心妍早有准备。小豆丁跑起来比兔子还快,背上的箩筐一颠一颠的,却愣是没给她造成半点阻碍。

  “我就要说!”方心妍才不肯听她的,兴奋地大喊大叫“锦音姐姐是花脸猫!花脸猫!”

  姐妹俩一路打打闹闹,你追我赶。

  行至半山腰,锦音忽然停了下来。

  “心妍,你快看。”她惊喜地瞪大了双眼,叫住还在疯跑的方心妍:“从这儿往下看,能看到整条俞溪村。”

  她看见远处高山的接连起伏,绵延不绝。她也看见近处蜿蜒流淌的俞溪弯曲曲折着将土地分成形状不一的两半。岸边有米粒大小的几点人影慢慢悠悠地跃动,或是汇聚一处,或是各奔东西。田野间阡陌条条交错相通,屋舍参差而布,由远处的零星变至近处的群集。

  俞溪村再小,也是能容下三十多户人家的村子。可此时她站在这里,仿佛一伸手便能抓住整条村子。那片能容纳许多个她的土地,她轻易就能将其尽收眼底。

  已经看惯了的方心妍不以为意,高昂着小脑袋说:“这有什么好稀奇的,等下回我们再上去,你能看得更高更远呢。”

  锦音却依旧心潮澎湃,她近乎贪婪地俯视着这一方天地,几乎忘记了呼吸。

  “我从未试过从那么高的地方往下看。”她低声呢喃:“人如蜉蝣,可天地仍是那么宽阔,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将我们团团包围。与之相比,我们不过是太仓稊米,沧海一粟。我曾以为的全部,亦是牛之一毛,微不足道。”

  “米……粟……?姐姐你饿了吗?”方心妍听不仔细,只能勉强逮住两种粮食的名字。

  “没有。心妍,我只是忽而觉得……不就是野果嘛,让我来采他个半筐!”锦音捋起双袖,斗志昂扬。天地苍茫,然苍穹之下,有野草春风吹又生,亦有竹石咬定青山不放松。纵然渺小,却也坚强。

  “咦?等等……!”方心妍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亦不肯输给初来乍到的新二姐,也跟着埋头苦干起来。

  待姐妹俩重新回到方家时,刘舜华已经把衣服都晾好了。她瞅着累得快趴到地上的两个闺女,又惊又诧:“怎么挖个野菜采个野果也能累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小姑娘都下地了呢。

  方心妍甩掉头上的汗珠,靠着箩筐坐在地上:“还不是锦音姐姐,忽然就来劲儿了,害心妍也要陪姐姐一块疯。”

  锦音没好气地翻了个大白眼,若不是她累得抬手的力气都没了,不然她非得捏一捏方心妍那张小脸蛋。她喘着气反驳:“我……我又没勉强你。”

  方心妍直起身子不服输道:“是没有勉强,可心妍才不能输给姐姐,不然心妍的面子往哪儿搁呀!”她气得脸颊鼓鼓,像只蒸熟的小包子。

  “好啦,别吵了。”刘舜华打断两个小丫头片子的斗嘴,弯身翻看他们忙活了小半日的收获。见状,方心妍也不和锦音抬杠了,翻过身来双手扒在筐子边上,紧张兮兮地盯着刘舜华。

  然而姜还是老的辣,刘舜华只是轻巧地翻了几下便笃定道:“心妍,你是不是又让志水他们帮你忙了?”

  方心妍立马否认:“才没有,这些都是我和姐姐辛辛苦苦挖回来、采回来的。”

  刘舜华却还是不信,半眯起眼沉声道:“方心妍,娘亲有没有同你说过,好孩子不应当撒谎?”

  方心妍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娘发怒。她到底是心虚,垂着小脑袋,嗫嗫嚅嚅:“我……我……”

  这个是问不出什么了,刘舜华扭头问另一个闺女:“音儿,你来说。”

  一边是小妹,一边是娘亲。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

  锦音毫不犹豫地选择出卖方心妍:“野果是我们自己采的,可野菜不是我们挖的。”方心妍确实是机灵,但聪明劲儿可不是这么用的。锦音跟方家人接触没多久,却看出全家就刘舜华一个能治这小豆丁。

  “原来如此。”刘舜华恍然大悟,又看向心如死水趴在筐上装死的方心妍,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心妍,事情当真如你二姐所说的那样吗?”

  方心妍埋头假哭:“呜呜,娘亲你都说了‘原来如此’了,还有心妍什么事儿吗?心妍怎么那么倒霉,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嘛。”

  刘舜华笑:“你这回确实是做得天衣无缝,只是你屡次三番耍小聪明,从未听话改正过,这回忽然变乖显然不对劲,我就想着诈你一回试试。没想到你还真上钩了。”

  方心妍真的要哭出来了:“……呜呜!”

  用晚饭时,刘舜华跟他们说起方心妍耍小聪明的事,小豆丁又一次遭到了全家人的无情嘲笑。方明远与方信鸿笑得尤其大声,被下了面子的方心妍气得整整一顿饭都没有说话,就连睡觉时都要把脸转向另一面,不愿与锦音对着。

  锦音哭笑不得。

  这一觉锦音睡得可不如头一天安稳,木板床硌人是其一,手腿腰背都酸痛得难以忍受是其二。最要紧的还是她整夜都在作奇怪的梦,梦中好似有人在锯木头,古怪的杂音叫她不堪其扰,猛地睁开了双眼。

  睡在她身旁的方心妍早已陷入梦乡,咯啦咯啦地磨着牙。她幽幽地盯着熟睡中的小豆丁,可算明白自己梦里头的声音是从哪儿传来了。

  半夜醒来的锦音翻来覆去好几回都没法入睡,她无法,恰好自己口干,便想着起身到水缸里舀碗水喝。她轻手轻脚地坐起身来,只消轻轻一动就觉浑身疼得跟被人痛殴了一顿似的。

  她边揉着胳膊边往外走,只听见屋外传出窸窣的动静,似乎有人在用气音小声嘀咕着什么。锦音剩下的半点困意顿然散去,立即撩开布帘往外看去——

  只见屋外的大门洞开,有人搬了张板凳靠门而坐。月光如水,轻巧勾勒出女子秀美的侧脸。她垂眸凝视着手中活计,睫儿微颤,翻飞的手腕带着引了线的绣花针在布间灵活穿行。

  原来是刘舜华。

  锦音愣怔,走上前去小声问:“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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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论

我要跟贴
  • 智能火网友

    真想存起来看算了=_=

  • 智能火网友

    最近较忙,争取一天一章,或隔一天更两章哦?

  • 智能火网友

    我为什么这么懒?你这么勤快?

  • 智能火网友

    滴!冒泡卡.打卡阿嘉新坑.

  • 智能火网友

    已收藏,pick江淮!

  • 智能火网友

    啊啊啊啊啊啊 沙发我的! 给我媳妇打call

  • 智能火网友

    有木有人加入小女家族,嘻嘻~私聊七七师姐

  • 智能火网友

    我看好你~

  • 智能火网友

    啦啦!

  • 智能火网友

    怎么没有人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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