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系统罢工的第九天

　　一间狭小的出租屋内，床上躺着一个女人，面色苍白，一滴晶莹的泪滴顺着眼尾落下，落入乌黑的发丝中，不见踪影。

　　嘴里嘟囔着，“原来是我……”

　　渐渐地，她挣开了眼睛，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忍不住大哭出声。

　　回来了。

　　原主因为高浓度的毒品已经死亡，而池姝的灵魂竟然意外地回到了现实世界。

　　本来是一件应该开心的事情，可为什么她却开心不起来。

　　心底好像空了一块，失落感一阵又一阵袭来。

　　“沈文柏……好想你……”

　　她起身下床翻找自己的书柜，因为工作繁忙，她已经许久没有翻看小说，而堆放在书架上的书已经落下一层灰。

　　轻轻拂去，小说的名字浮现出来。

　　她拿起小说翻开疯狂地寻找沈文柏的名字，终于在小说的中间部分找到了关于沈文柏的描写。

　　“沈文柏驾驶的汽车突然失灵，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桥边的围栏……”

　　“最后，围栏被撞毁，车冲入湖底，四周黑漆漆，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慢慢地，慢慢地，再无他的气息……”

　　梦是真的……

　　在醒来之前，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在池家出生，长大。

　　幼儿园时遇见了沈文柏，两人同窗共读十余载。

　　他出国后的半个月，她被人推倒，后脑勺磕到石头上，当场昏迷了过去。

　　等她醒来，便来到这个现实世界，她失去了原来的所有记忆，只知道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泪水一滴一滴落入纸张上，浸湿了沈文柏的名字。

　　她突然想起自己穿回书中的前一天。

　　那天，她终于不再是跑龙套，成功拿到了第一个活过前三集的角色。

　　她非常高兴，手一挥决定请朋友吃饭。

　　当晚，她醉醺醺地走在马路边，迎面却撞上了路灯，整个人直直地倒在地上。

　　等她再次睁开眼，就看见迎面飞来的A4纸。

　　路灯！

　　对，就是路灯。

　　她擦去两颊的泪痕，打开家门冲向居民楼的大门。

　　大门外不远处便有一盏路灯，暖黄色的灯光照着来往的车辆。

　　她此时眼中只有那盏路灯，什么都顾不上。

　　突然，身后响起了一道男声，“笨蛋……”

　　好熟悉的声音。

　　池姝的动作瞬间停住，僵硬地转过身看去，不远处另一个路灯下，沈文柏正站在原地向她招手，“小樱桃，快来。”

　　……

　　“池姝，我等了你两辈子，你不能死……”

　　迷迷糊糊间，池姝听见耳边一直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是熟悉的声音，是沈文柏。

　　她想睁开眼看看他，可眼皮却重得像千斤顶一般，无论她怎样都无法睁开。

　　渐渐地，她又失去了意识。

　　病房内，沈文柏坐在床旁，头发长长了许多，已经落到肩上，胡子也冒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疲惫极了。

　　艾淑兰提着保温箱进入了病房，见他正昏昏欲睡，抬手拉开了窗帘，窗外刺眼的光芒照在他脸上，让他忍不住眯着眼躲避阳光，“妈，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艾淑兰看了眼病床上的女儿，又看看一直待在陪池姝的沈文柏，“昨晚又没回去吧，回去睡一觉吧。”

　　见他又想拒绝，她忙说：“医生不是说了，她很快就会醒了。如果她醒来看见你这样该多心疼。今天太阳挺好的，等会我推她出去晒晒太阳。”

　　沈文柏有些犹豫，自从池姝出事后，他便一直守在她身旁，任谁说都不愿离开。

　　找到她的那天，他抱着逐渐冰凉的身体，心如刀割，所有人都觉得她已经死了，可他死死地抱着池姝身体，不愿放手。

　　沈兴言夫妇和池渊夫妇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看着这一幕心疼不已，艾淑兰更是当场晕了过去。

　　沈兴言夫妇最是了解自家儿子的性子，但看着池姝已经没了呼吸的身体，不得不上前劝说沈文柏。

　　“文柏，放手吧，姝姝已经不在了。”

　　沈文柏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来，猩红地眼睛看着他们，斩钉截铁地说：“她还活着。”

　　不知是奇迹出现了，还是池姝真的没死。

　　就在这句话说完后，池姝惊奇地有了呼吸。

　　距离池姝最近的三人看得一清二楚。

　　舍芳林忙对着不远处站着的医生喊道：“医生快来，有呼吸……”

　　医生拿起急诊箱上前，沈文柏这才放开池姝，让医生为她检查。

　　医生听诊后，大喊一声，“担架，快……”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池姝被送进了医院。

　　经过一段时间的抢救后，医生告知他们池姝成了植物人。

　　艾淑兰刚醒就听见这个消息，靠在池渊怀中哭了出来，“姝姝命怎么这么苦……”

　　池姝被转入了ICU，沈文柏便一直守在她身旁。

　　最开始，大家都抱有希望，她会很快醒来，可她睡得太好了，一直不愿醒来。

　　后来大家纷纷劝他放弃，他不理会。

　　池渊和艾淑兰看着沈文柏整日待在病房，越发心疼他。

　　某日，池渊提着保温箱给他送饭，“文柏，她这样睡了多久？”

　　沈文柏吃饭的动作顿了几秒，“122天。”

　　“马上就要到春天了，别坚持了。”池渊起身在他肩上重重一拍，没有再看躺在床上的女儿，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那一瞬间，池渊好像老了十岁，病房门关上的一瞬间，眼眶中的泪顺着脸颊落下。

　　他和艾淑兰作为池姝父母，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醒过来，可真的太久了，久到池姝的笑容已经有些模糊了。

　　沈文柏什么话都没说，吃完了碗中的饭，如往常一般和池姝说着话，“今天是爸送的饭，有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你现在吃不到，我就先替你尝尝，爸的手艺进步了很多，比上次糊掉的青菜好吃多了……”

　　春天来临的那天，窗外的梨花一瞬间全开了，花瓣随着风舞动着。

　　沈文柏看着这景色，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他这一觉睡了许久，还做了一场美妙的梦，梦里他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姑娘，傻傻地准备去撞路灯。

　　那之后，池姝便有了不一样的生命特征，比如手指动了，腿动了。

　　他惊喜地叫来医生，医生检查后告诉他，池姝可能会在这段时间醒来。

　　惊喜来得有些突然，让他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还是舍芳林和艾淑兰的声音惊醒了他。

　　“文柏，愣着干什么？姝姝快要醒了。”

　　之后的每一天，大家好像重新被赋予活力一样，每天都期待着池姝的醒来。

　　可三天过去了，一个星期过去了，她依旧沉睡着。

　　大家的热情渐渐褪去，只有沈文柏守在她身旁，不悲不喜，静等她的女孩回来。

　　“文柏？”艾淑兰见他愣神，轻轻推了推他的肩。

　　“好，我先回去了，辛苦你了，妈。”

　　“快回去吧。”

　　沈文柏走后，艾淑兰在护工的帮助下把池姝扶上轮椅，推着她下楼去花园晒太阳。

　　走到一处凉亭，阳光正好，艾淑兰便停下，让她面对太阳。

　　“姝姝，今天的太阳真好，是不是感觉身上都暖和了。”艾淑兰捏着她的腿，舒缓她的血液，“你爸每天都在念叨你，你出事之后，他又回公司了，每天都很忙，想你回来帮他，他就可以出去潇洒了……”

　　就在她认真诉说今日的情况时，靠在轮椅上的池姝慢慢睁开了眼睛，手缓缓抚上她的手，沙哑的声音传来，“妈……”

　　艾淑兰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向她时已经满含泪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嘴张开又合上，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池姝抓紧她的手，脸上扬起笑容，“妈……”

　　~

　　沈文柏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理发店，修剪自己的头发和胡子。

　　韩金在一旁看着既欣慰又心酸，“老板，你终于想开了。”

　　沈文柏笑了笑，没有说话，修剪完后便去了浴室，换下了自己穿了几天的衣服。

　　一段时间后，他从理发店出来，韩金在前座开车，时不时透过后视镜观察他。

　　虽然还是和几个月前一样帅，但如今成熟了许多，多了一份温柔。

　　沈文柏突然出声，“停车。”

　　“怎么了，老板？”

　　他没有回答，下车进入路边的花店，很快，他便捧着一捧花出来。

　　韩金了然，重新启动车。

　　车刚停下，沈文柏的手机便响了。

　　韩金不知是谁打来的电话，但他看见自家老板接通电话的手都不自觉的颤抖，好半天才接通。

　　“喂……”沈文柏此时心中在打鼓，害怕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般。

　　“沈文柏……”

　　池姝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沈文柏激动地拉开车门，不忘带上花，以百米冲刺地速度冲向电梯，她的病房。

　　临到病房前，他却犹豫了。

　　拿出手机用屏幕照着自己的脸，左看看，又看看。

　　两人都没有挂断电话，池姝注意到病房外的身影，轻笑出声，“不进来吗？”

　　他这才推开病房，慢慢走近病床。

　　而她正坐在病床上，对她笑，如沐春风一般。

　　“沈文柏，你瘦了，瘦了好多。”

　　--------------------

　　作者有话要说：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