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7

　　愤怒中的女人可以做到什么？

　　空手打断高尔夫球杆，一拳打碎汽车挡风玻璃，把门框踹得变了形……还有，在遍布咒灵与扭曲人类的涉谷地下站里，杀它个七进七出（并没有）。

　　数量恐怖的黑色蛇群密密麻麻在地下游走，清水小姐此刻爆发出的咒力简直能跟特级咒灵相提并论。那股燃烧的黑色火焰简直就像是地狱盛开的业火，带着足够的疯狂引领她找到了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尸体，外加地下更深一层的……那个不再是夏油杰的「夏油杰」。

　　她来的时间刚刚好，好到足以在一脚踢中五条悟那张曾为她带来夏油杰遗言的脸的时候，刚好将那个对好友未亡人很能忍的最强咒术师一脚踢飞到狱门疆开启的范围前。

　　而代价则是清水小姐的脚腕，被张开了的狱门疆牢牢定住。

　　「我说过了，别再让我看见你那张脸，不然我会想要杀了你的。」

　　「……感觉出来了。」

　　虽然被动开启的无下限术式挡住了伤害，但清水莉佳的眼神却明晃晃印证了她的确是认真想杀了五条悟的。

　　不过比起这个，她更在意的还是「夏油杰」。

　　「【杰，是你吗？】」

　　没有人可以在清姬面前说谎，因为说谎的人会被地狱业火吞噬殆尽。

　　「……」

　　她得到的是沈默。

　　但这就足够了。

　　「果然不是杰呢。」

　　铺天盖地的黑色蛇群，将她与「夏油杰」牢牢圈在一个固定的范围内。

　　「是杰的话，见到久违的女朋友的我，第一句话应该是‘抱歉，我没生气’。」

　　狱门疆的启动需要1分钟。

　　而对清水莉佳来说，这1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杰是我的男朋友，他的身体、心、灵魂……杰的全部都是我的！但是你，你居然夺走了杰的身体……那是我的东西！我的男朋友！你这无耻的小三，今天绝对要咒杀了你——」

　　还有50秒。

　　如蛇一般的竖瞳出现在清水小姐的眼中，黑色的蛇群簇拥着奔向夏油杰——它们是清水的咒力体现，并非咒灵，故而夏油杰自带的操灵咒术也对它们不起作用。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清水莉佳更了解夏油杰的人了。

　　那是孜孜不倦每天保持高频率查岗的自觉，是衣服上多根头发都能推测出对方见了什么人的恋爱中女性的执念。清水莉佳病态般偏执扭曲的爱恋，甚至让她到了和夏油杰接吻一次都能立刻判断出他今天去吃了哪家的饭菜和食物的地步。

　　那是足以令任何人毛骨悚然的爱，却也是清水莉佳此时最大的武器。

　　火焰般燃烧的黑色咒力凝结成薙刀的姿态，爆发出自己所有疯狂愤怒与爱意的清水莉佳在今天成为了所有人的噩梦。蛇群蠕动着汇聚起来，最终形成一条似龙般的庞然大物。

　　那姿态正如追逐僧人安珍的清姬，用绝望而炙热的恋情让自己化身为龙。

　　不许逃离，不许逃离，不许逃离，不许逃离。

　　深厚的执念形成诅咒，令「夏油杰」清楚明白的知晓了一件事。若是不在这里杀死名为清水莉佳的女人，他很有可能会被永远留在这里。

　　曾抚慰过清水小姐的脸颊、为她带来快乐的手臂，在这一刻毫不犹豫刺穿了她的胸膛。那枚还在跳动的心脏在瞬间似乎变得极为滚烫，令「夏油杰」的手臂下意识抖动了下。

　　还有30秒。

　　清水莉佳却笑了。

　　这个疯狂的女人一丁点儿也看不出大和抚子的温婉，反而像是志怪故事里发狂的清姬。她笑得格外扭曲，张扬的火焰从她那双眼珠里炙热得迸发出来。

　　「抓～住～你～了～」

　　捅穿胸膛的那只手臂被用力夹紧，清水莉佳的左手像是最牢固的锥子一样死死钉在上面。与此同时，她的右臂则稍稍向后摆动，接着将那柄细长的薙刀从「夏油杰」脸颊与脖颈间的缝隙用力捅了进去。

　　「别小看人类，也别小看女人的爱啊，你这垃圾。」

　　自下而上倾斜着的角度，毫无疑问贯穿了「夏油杰」的头颅。不仅如此，清水莉佳甚至还恶意得搅动起来，任凭头部那道缝合线后方传来怎样惨烈的尖叫也不动摇一下。

　　「别担心，我很喜欢杰的脸，所以有好好避开那部分……啊啊，虽然额头有了伤口，但杰还是很帅。不，如果是杰的话，就算毁容了我也会爱你的！」

　　地狱的浮世绘也无法描述这场景的恐怖与疯狂，被捅穿胸膛的女人满怀爱恋的用薙刀搅碎了男人头颅内部的东西，双眼放光的诉说着连绵不绝爱语。

　　清水莉佳绝非真正的清姬——因为志怪故事里的清姬永远也没能得到安珍的爱，只能看着僧人远远避开自己。

　　但清水莉佳却得到了夏油杰的爱。

　　捅进女人胸膛的手臂发着抖，而夏油杰的左手却在此时缓慢抬起，像是对待珍宝一样轻轻拭去了清水莉佳眼角的泪水。

　　还有10秒。

　　——啊啊，已经没有遗憾了。

　　清水莉佳的泪水终于等到了能够拭去它们的男人。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最喜欢！爱你！最爱你！深爱着！！！比世界上任何人都爱你！不！即便是找遍全世界也再也不会找到像我这样爱你的人了！杰！杰！我深爱的杰！！！就算是去地狱里我也会和你在一起！好爱你，好爱你！我最爱你了！就算你要对我说分手我也会拒绝的那种爱！这辈子也好下辈子也好，你都绝对别想摆脱我啦！！」

　　黑色火焰形成的龙，将这对诡异相拥着的男女牢牢护在中间。

　　还有5秒。

　　「五条悟，我原谅你啦，所以记得帮我转告虎杖悠仁，让他给我和杰买海景房、啊不，是海景坟墓！密码已经告诉过他了！另外纱织知道我银行卡放在哪里，记得让她带给虎杖！」

　　咔哒一声，时间结束。

　　带着那股疯狂的爱与黑色的龙之诅咒，拥抱着夏油杰尸体的清水莉佳极为满足地被关进了狱门疆。

　　如同罩住安珍的那口丧钟，再也不会有人将他们分离。

　　***

　　怀抱着最爱的男人的尸体，清水莉佳在狱门疆内部的世界做起了美梦。

　　梦里有蓝天，白云，大海，别扭的菜菜子和温柔的美美子，以及……会牵着她的手的夏油杰。

　　「杰，绝对不许说分手哦。」

　　「不会哦，我很喜欢莉佳的，所以不会说的。」

　　「我也喜欢杰，所以……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哦～」